第2章

我被這場面逗得不行，怎麼著也得感慨一句。

「人活久了，果真什麼場面都能看見。」

 

秦畫瞥了我一眼，指了指身邊的四個弟弟。

 

「喜歡哪個？挑一個陪你玩？」

 

我噬笑。

 

秦畫扒開那幾個人，擠到我身邊，白皙的胸脯貼在我身上，聲音壓得很低。

 

「沒開玩笑，試試弟弟，真的超級香，體力又好，又乖。」

 

我垂眸思考幾秒，覺得也不是不行。

 

下一秒，拿起桌上的篩子和他們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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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喝了多少，到最後，我腦子昏昏沉沉，走不成直線，還不忘讓秦畫的哥哥來接她。

 

把她送走後，一弟弟說送我回家。

 

男模還提供上門服務？

 

弟弟肩寬腰窄，身形修長，一張乖巧的臉，就很奶狗。

 

我憨笑。

 

送我回家，也不是不行。

 

我有些站不穩，弟弟很主動地過來扶我，一隻手搭上我的腰。

 

突然，後脖頸被提了起來，我整個身子向後跌，抵上了一堵肉牆。

 

一回頭，看見一張冷若冰霜的臉。

 

時厭穿著黑色風衣，冷眉冷眼，一隻手插在兜裡，敵對地看著我旁邊的人。

 

弟弟被截胡，也有些惱，兩人對峙起來。

 

我突然有些慫，想起戀愛時，他每次露出這個表情，都是要打人。

 

便對那弟弟擺了擺手。

 

「我朋友來了，你先走吧，下次我再找你。」

 

還沒等弟弟說話，時厭扯著我，大步往車的方向走，拽得我險些跌倒。

 

8

 

「時厭，你輕點，拽得我太疼了……」

 

他把我塞進副駕駛，「嘭」的一聲甩上了門。

 

這力道，甩的不是門，甩的是我吧！

 

嗯，就很兇。

 

我坐在車上，揉了揉泛紅的胳膊，瞥了一眼手機。

 

「時厭，你有毛病吧！凌晨兩點不睡覺，跟我發什麼瘋？」

 

他冷著臉，後槽牙咬得SS的，瞪了我一眼。

 

我果然是醉了，竟從他眼神裡看出了擔心。

 

酒真是個好玩意，還能出現幻覺。

 

「來京北幹什麼？」

 

我側著腦袋看他，語氣淡淡，卻又莫名憂傷。

 

「拍婚紗照。」

 

他壓抑著火氣，吐了口氣，又問。

 

「說實話。」

 

我冷笑，眼眶有些湿，別臉看向窗外。

 

「說了你又不信。」

 

他沒再問，沉默著開車。

 

直到到了酒店樓下，他示意我下車，一句話不肯再說。

 

凌晨三點的京北，城市燈火通明，我突然覺得很落寞，試探地問。

 

「不送我上去？以後怕是沒機會了？」

 

男人沉著一雙眼，冷嘲。

 

「呵，以後？我早當你S了，哪還會有以後。」

 

S了？這個理由不錯。

 

我喝了不少酒，腦袋異常清醒，身子卻止不住地晃，片刻，我朝他點了點頭，打開車門，一個腳軟摔在地上。

 

生理的疼痛，讓我止不住地流淚。

 

得，腳扭了。

 

我佯裝著沒事，扶著車子站了起來。

 

時厭從另側下來，俯視著我，恨不得吃人的表情。

 

下一刻彎腰把我抱起來，我別扭地想往他胸口靠，卻又不敢有太過親密的舉動，垂著頭，眼淚簌簌地落。

 

男人腳步頓住，身體僵硬。

 

他太了解我了，連哭的方式都了如指掌。

 

「安紅豆，哭什麼？」

 

9

 

他把我送回房間，一句話沒說，冷著臉往外走。

 

不知為何，我心涼了半截。

 

後知後覺地想，他又不是我的誰，確實沒義務管我。

 

我躺在床上昏昏欲睡，腳扭成什麼樣，看都沒看，半睡半醒期間，我聽到「嘀」的開門聲，不知過了多久，腳底溫熱，腳腕處冰冰涼涼。

 

我舒服地嗯哼一聲，感覺在做夢，睜眼看見時厭，腦子渾濁，坐起身，撒嬌要抱他。

 

「阿厭，老公，抱抱我。」

 

他愣了半天，眼眶泛紅，往後退了一步。

 

一時間，大腦湧現過往回憶，走馬觀花似的，我痛得驚醒，看了看自己伸出的胳膊，尷尬地收了回來。

 

四目相對，心口苦澀。

 

我動了動腳腕，貼了藥膏，硬生生從喉嚨擠出謝謝兩個字。

 

時厭眼眸有些碎光，勾唇譏笑。

 

「你這又是什麼招數？苦肉計？美人計？」

 

我拽了拽被子，屈膝摸腳腕，心底酸澀，偏嘴巴硬得不行。

 

「苦肉計很奏效，所以試試美人計，可惜啊，沒成功，不然還能把你哄到床上來。」

 

他沉著臉，過來捏我的下巴，逼迫我看他。

 

「所以跑這麼遠就是為了睡我？你當你是誰，你配嗎？」

 

我掰開他的手，與他針鋒相對，自嘲道。

 

「五年前，我就知道自己不配。我出身卑微，配不上你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剛才是我犯賤，你……」

 

「安紅豆。」

 

他的聲音萃了寒氣，打斷我的妄自菲薄。

 

時厭似乎很煩躁。

 

「我再問你最後一遍，來京北幹嘛？」

 

我靠著床頭，微笑著。

 

「重要嗎？」

 

他還是沒能壓抑住怒火。

 

「少他媽廢話，到底說不說？」

 

我別了臉，看向漆黑的窗外，手卻緊緊地攥著被子，大腦在做著鬥爭，要不要說，有個聲音不斷地告訴我，既然來了，不留遺憾就好，另一個聲音又說，他都要結婚了，沒有說的必要。

 

男人等得不耐煩，咬著後槽牙問我。

 

「把你騙走那男人在哪兒？」

 

我仰著脖子，坦然道：

 

「沒那個人。」

 

「你以為我會信？」

 

他明顯不信我的話，等待著我進一步的解釋。

 

我盯著他，一字一句。

 

「時厭，從頭到尾，我隻有你。」

 

「沒了？」

 

「沒了。」

 

男人啞著聲音問：

 

「隔了五年，這就是你給我的解釋？」

 

我頓了頓，垂眸。

 

「那些傷害你的話，我很抱歉。」

 

半晌，男人拿起外套往外走，手碰到門把手又停下來，聲音冷淡。

 

「安紅豆，我沒法原諒你。」

 

我看著他的背影，心底說不出的失望，嘴角卻笑著。

 

「沒事，時總和那姑娘挺配的，祝你和她恩愛兩不疑。」

 

10

 

我承認很壞。

 

即使是最後一面，也想給他心口扎根刺。

 

恩愛兩不疑，難如登天啊。

 

次日，我拖著扭傷的腳，回了京南。

 

我的合伙人 Mia 撩著大波浪卷，在出機口等我。

 

「呦，你這去趟京北，怎麼還負傷了？」

 

我坐在行李箱上，任由她推著往前走。

 

「嗯，遇見舊人，發生點意外。」

 

女人把墨鏡往下壓了點，露出那雙八卦的眼睛。

 

「時厭？」

 

我沒否認，淡淡地打了個哈欠。

 

她瞥了一眼我的腳，揶揄道。

 

「床上扭的？」

 

「收收你的好奇心吧，什麼事都沒發生，人家要結婚了。」

 

「切，早就知道你賊心不S。」

 

我跳下行李箱，扶著她上了車。

 

「什麼意思？」

 

Mia 坐進駕駛位，啟動引擎。

 

「你每次喝醉，哭得稀裡哗啦，不就為這個人嗎？」

 

我沉默了，伸手去拿煙。

 

半晌，煙霧自嘴角吐出。

 

她嘆了口氣。

 

「你不說，我也沒問過。但你也不是小女孩了，愛情這種遊戲，年輕時可以玩玩，你都多大了，還玩得起嗎？」

 

我煩躁地猛吸口煙，任由它從肺部過濾，再輕輕吐出。

 

「徹底翻篇了。」

 

她疑惑地問。

 

「那你怎麼這個表情？」

 

我掐滅了煙蒂，口吻遺憾。

 

「見到朝思暮想的人，沒睡到，欲求不滿，不該煩躁嗎？」

 

Mia 白了我一眼。

 

「這麼遺憾？要不我給你買機票，再飛回去。」

 

我大大咧咧地癱在座位上。

 

「不用那麼麻煩，把你那小男友借我使使。」

 

她無所謂地看了我一眼。

 

「行啊！不就一工具，我一會兒給你送家去。」

 

我：「……」

 

這女人，真是口無遮攔。

 

11

 

腳傷好後，已臨近春節。

 

我難得在家休息這麼久，日子太悠闲，胖了好幾斤。

 

親朋好友來拜年，熱情地給我介紹男朋友。

 

我媽也與他們一起湊熱鬧，我被吵得煩不勝煩，決定去見見。

 

宋萊是大學老師，三十歲。

 

大年初四，我和他約了晚飯。

 

第一次見面，我扎了個丸子頭，穿了件白色高領連衣裙，挎了個舊款的 lv 包包。

 

我自認為打扮得體，沒有不妥之處。

 

兩人坐下，談得還行，男人文質彬彬，談吐幽默，我並不反感。

 

沒過多久，他瞥了一眼我的包，皺眉。

 

「聽說安小姐是有名的攝影師，也接觸一些娛樂圈的人。」

 

我點了點頭。

 

「接觸一些，但並不多，勉強混口飯吃。」

 

「女孩子在名利場，誘惑太多，那種圈子，還是遠離得好。」

 

我心中不悅，臉上卻掛著微笑。

 

「敢問宋先生年薪多少？」

 

男人沒打算正面回應我。

 

「我有房有車，養家沒問題。」

 

避重就輕，餅畫得不錯。

 

扣在桌面的電話響了起來。

 

我走到一旁去接電話，凌厲的聲音傳了出來。

 

「安紅豆，現在、立刻、馬上給我出來。」

 

我慌張得差點把手機扔了，又瞥了一眼號碼，京北來電。

 

這人似乎有些生氣。

 

「給你兩分鍾，不然我進去把你提出來。」

 

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12

 

路邊停了輛黑色大 G，男人倚在車旁，一張俊臉，冷眉冷眼，嘴角叼著煙，痞裡痞氣。

 

我有一瞬間的恍惚，似乎回到了我倆好的那會兒。

 

走過去，疑惑道：

 

「你怎麼在這兒？」

 

男人掐滅煙蒂，語氣淡淡。

 

「出差。」

 

我陰陽怪氣地問他。

 

「大年初四出差？也是，畢竟結婚要不少錢。」

 

男人忽然惱了，咬牙切齒地看著我。

 

「安紅豆，你會不會說話？」

 

我實在不明白他惱什麼，但也不想惹他，便想搪塞過去。

 

「行吧，是我的錯，那您忙著，我先走了。」

 

他伸出胳膊擋了我的去路。

 

「你最近在相親？」

 

我輕笑。

 

「嗯，家裡介紹的。」

 

男人冷哼一聲。

 

「就給你介紹這種貨色？」

 

我後知後覺地明白，他應該在旁邊看了全過程。

 

「時總可能不清楚，在我們的這個階層，能遇到這種條件的，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你是不是瞎了？你用一破包，他那樣說你，這種人哪裡不錯。」

 

我嘆了口氣，雙臂環胸，準備離開。

 

「那你就當我瞎了吧！」

 

他拽著我的後衣領，把我拉回去。

 

「安紅豆，我大老遠跑來找你，你就不會好好說話？」

 

我愣了半天，思考著他說的這句話。

 

「你……你找我幹嘛？」

 

他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找你能幹嘛，當然是報仇，像你這種沒心沒肺的女人，不弄S你，實在難消我心頭之恨。」

 

「這麼恨我？」

 

「對，恨，不S不休。」

 

「你……」

 

我當然不信他要弄S我的鬼話。

 

我別了臉，餘光中，時厭沉著臉，氣呼呼地看著我。

 

片刻，我還是打破了沉默。

 

「吃飯了嗎？」

 

「吃了一肚子氣，早飽了。」

 

「……」

 

五年了，怎麼像個孩子似的，不會好好說話。

 

我揉了揉太陽穴，瞥了一眼車，徑直上了駕駛位。

 

他冷哼一聲，坐進了副駕駛。

 

13

 

大年初四，街邊特色餐館都沒開門。

 

我找了家小店，出乎意料的是，這少爺竟然沒找茬。

 

菜上齊後，他自顧自地開始吃，我凝視著他。

 

「不是說來年結婚，春節不用去討好一下老丈人？」

 

時厭瞥了我一眼。

 

「跟你有關系？」

 

我點了點頭，低頭玩手機。

 

「安紅豆，你點頭什麼意思？」

 

我被氣笑了。

 

「確實跟我沒關系，我不點頭還能怎麼辦？」

 

他似乎又惱了，咬著牙問我。

 

「我要和別人結婚，你有一點在乎的樣子嗎？」

 

他要和別人結婚，我以什麼立場在乎？

 

我「啪」地把手機扣桌子上，語氣微涼。

 

「時厭，我很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