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與崔衍成婚十載後,他發現了我還藏著前未婚夫的信物。
兩人大吵了一架。
一氣之下他接了聖旨,帶兵去了邊疆。
卻意外中了敵軍的毒箭,S在了外頭。
他S後,我好不容易等到兒女們成婚生子,才壽終正寢。
再次睜眼,我又回到了年少時,被未婚夫汙蔑退婚的那刻。
沒了前世被愛慕之人汙蔑的氣憤,此時我開心地想:崔衍,這輩子,換我先來尋你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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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回到了沈家大廳。
明明剛才我還形如枯槁地躺在床上,隻等著小兒媳婦生了,才咽下最後一口氣。
眼前高座上坐著早已故去的我爹和繼母。
兩邊椅子上分別坐著沈林兩家族親長輩。
而我那曾經的未婚夫林瑁,一襲白衣站在大廳中央,對我橫眉冷對。
他向著我父母作揖,慣常溫和的嗓音染盡寒霜。
「沈伯父,我們找到被拐的二妹妹時,她正被人牙子押著賣去青樓。我極力攔下那賊人,他卻呵斥我擋了貴人的路。一番逼問下,才知那貴人竟是沈家大小姐——沈鳶。」
他厭惡地掃了我一眼。
「我與沈鳶自小就有婚約,本應信守承諾。但她心性惡毒,實在不堪為林家婦。故此,林某今日在兩家長輩的見證下,特來退婚。」
二妹妹沈清伏在繼母錢氏的膝上哽咽,聲音不大不小。
錢氏怒目圓睜,恨不得過來撕了我。
我爹,眉頭皺得能夾S隻蒼蠅,他一拍桌子,大喝一聲:「逆女,還不快跪下?」
我一時恍惚。
畢竟做了三十年的侯府夫人,早已不太記得上輩子是如何反應的。
好像是跪在堂下,苦苦哀求爹娘,以及林瑁相信我。
可當時人證物證俱在,我無任何辯解餘地。
隻能任由他們給我扣上惡毒的帽子。
真傻。
直到八年過去,那時我早已和崔衍兒女繞膝,才從他嘴裡得知了真相。
原來林瑁和沈清早已暗地裡互生情愫。
可他為了清名不願主動退婚,才設計了這場戲。
現在既然重活一世,便不能平白接下這盆潑來的髒水。
想到馬上就能和崔衍再續前緣。
我拼命壓下胸中的喜意,跪了下來。
2
「林公子,你喜歡二妹妹,我退了婚便罷,倒也不必空口白牙地汙蔑我。你這樣做,豈不是要斷我活路。」
我哭哭啼啼,當著眾人面戳穿他的心思。
林瑁自詡清流,又是二榜進士,聽了身子一晃。
他暗自穩了穩心神,又給了角落裡哭泣的二妹妹一個眼色,才呵斥道:「沈鳶,我隻是對二妹妹和顏悅色了點,你竟誣蔑我對她有了私情!」
林瑁掃了一圈眾人的臉色,又一臉篤定道:「你因妒忌親妹,犯了錯事,現在還S不承認。長林,帶人證上來!」
隨後一小廝押上來一黑臉大漢。
他跪在地上,不斷求饒。
「求大人饒了我,都是身邊這位大小姐指使我幹的。」
我反問:「可有什麼證據?」
他迫不及待丟出來一根我娘親留給我的簪子:「這是小姐給我的酬謝之物。」
林瑁難顯得意:「沈鳶,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我確實沒什麼好話可說。
上一輩子他們也拿出我娘的遺物汙蔑我。
我無法自證。
我爹信了,其他族親長輩也信了。
為了不影響名聲,他們決定要送我去廟裡當姑子。
我心灰意冷下,崔衍卻頂著流言蜚語來沈家提了親。
他娶了我,名聲也受了影響,遭人唾罵了一輩子。
我心裡一痛。
決定反擊。
我嘲諷地撿起地上的簪子,辯解道:「這簪子當時賣的時候隻值二兩銀子,看著富貴,其實隻是外面鍍金,裡面是銀。你說是不是,爹爹?這還是你當年考上進士送給我娘的。」
我爹沒說話,他黑著一張臉表示默認。
他瞟了眼沈清。
她立馬止住了哭聲。
我又繼續威脅那大漢道:「如此不值錢的物件,怎值你冒這麼大的風險綁架官家小姐?你不說實話,我可就要報官了。到時候府衙可沒我這麼好說話。若你被判了刑,可是要被S頭的哦!」
空氣開始彌漫一陣騷味。
大漢的胯襠湿了。
他哆哆嗦嗦指著林瑁背後的小廝道:「是他,是他給我一百兩讓我汙蔑小姐的。小姐不要報官,我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3
一切水落石出。
我學著妹妹抹眼淚:「林公子,我知我擋了你和二妹妹的路。但你也不必毀了我的清白來退婚吧!我讓給她就是了。」
「你……」
林瑁徹底慌了。
胸口上下起伏指著我,一句辯解也說不出。
二妹妹紅著眼睛,抓著錢氏的衣袖不知所措。
還是我那心機叵測的繼母首先回了神。
她一臉和藹地勸道:「鳶兒,我知你惱怒林家大公子退婚,但也不要無緣無故遷怒你嫡親的妹妹,毀了她的名聲。她畢竟是個無辜之人。」
我眨著一雙天真的大眼睛道:「母親,怎麼能這麼說呢?」
然後趁林瑁不注意,扯下了他腰間的香囊。
展開給大家看:「若兩人沒有私情,妹妹怎會贈他繡了自己閨名的香囊?」
暗紫色的內襯上,赫然繡了一個小小的清字。
繼母白了臉。
族親長輩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為這場鬧劇束手無策。
4
最終,經兩家商議,我和林瑁的婚事還是換給了沈清。
與上輩子他們弄壞了我的名聲,光明正大訂婚不同。
這輩子,妹妹搶了姐姐的未婚夫婿,兩人一輩子都要背負罵名。
首戰告捷,我高高興興地回了自己的梅花小苑。
剩下的日子就是掰著手指等著崔衍來提親。
然而,半月過去。
即使我放出了林瑁和沈清訂婚的消息,崔衍也沒如上一世一樣來提親。
「氣S我了!S老頭子!我倒要去看看他去幹什麼了?」
越想越氣。
我一拍桌子,驚醒了正打瞌睡的丫鬟夏竹。
「什麼老頭子?小姐,哪來的老頭子?」
她眨著睡眼惺忪的眼睛跳起來問我。
「走,夏嬤嬤,不是,夏竹,我們出門去。今天你家小姐我,要去解決自己的終身大事。」
我一把薅過滿臉疑惑的夏竹,提起裙子往外跑。
拽著她跑了一路,也不帶喘的。
當了幾十年的老太太,不由得感嘆這年輕的身體就是好。
5
小廝為馬套上韁繩,我們便出發了。
坐上馬車,夏竹仍驚疑不定地看我,欲言又止。
「怎麼了?」
這丫頭現在還斯斯文文的,一點不如幾十年後做了嬤嬤那般精明能幹,直言直語。
哎,衝鋒陷陣少了一員猛將。
我惋惜地瞥了她一眼。
夏竹一臉擔憂問:「小姐,你是不是被前姑爺退婚刺激到了,現在都開始胡言亂語了。
「我們去哪裡找新姑爺?」
她這問的,倒是難住了我。
崔衍此時會在哪裡,我其實也不知道。
我戳了戳她光潔的額頭。
「夏竹,退了和林瑁那偽君子的婚,你家小姐如今好得很。
「至於你家未來姑爺,他光風霽月,文治武功當世第一,是真正的清風朗月的君子。這才是值得我託付終身的人!我和他是天生注定的緣分,不難找的。」
夏竹捂著額頭,滿臉疑惑。
「既然未來姑爺這麼好,我怎麼沒在京城聽過他的名聲?」
「他低調,哪像林瑁那家伙,得了個兩榜進士,嚷得全京城都知道他。名聲這麼大,不曉得的人還以為他是狀元呢!」
「好吧……」
小丫頭雖然猶猶豫豫,但還是信了我的胡說八道。
「撲哧~」
我忍不住,笑出聲來。
我才發現,原來夏竹年輕的時候這麼單純好騙。
不知道三十年後嚴厲、穩重的夏嬤嬤知道了做何感想。
不行,現在得把後面我在她手裡受的欺負都欺負回去。
我動手捏了捏她那張圓臉。
6
突然,馬車一震。
我被顛簸得撞到了車廂上。
「嘶~」
磕到了頭。
我正耳鳴目眩時,外頭車夫稟報。
「小姐,前頭有人搶花魁,輸的那人被丟了出來,正好丟在了我們馬車前,才驚了小姐的車架。
「我們是否要繞路前行?」
我揉著頭,答了個好。
又聽到車外響起一道惱羞成怒的男聲,細聽還有幾分熟悉。
「張仟,你一個戶部侍郎家的,竟敢跟我永安侯世子搶人?」
永安侯世子。
我心裡一驚。
當了二十年永安侯老夫人,這個名字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而現在的侯府世子,是我的夫君!
我急得撩開簾子,陽光照進眼裡,讓人一陣恍惚。
定睛一看。
地上坐著的那個一襲錦衣,一臉不忿的家伙確實是我的夫君沒錯。
我的老天爺啊,他怎麼變成這樣了。
我眼前一黑,腳下一扭,差點摔下馬車。
7
夏竹輕輕扶了我一把。
我閉上了眼睛。
心裡默念這人一定不是我夫君。
我夫君芝蘭玉樹,才高八鬥,更是未來的鎮國將軍。
帶兵S敵千裡,直攻匈奴王庭,取其大王首級。
這樣一位英雄人物,怎會當街搶奪花魁。
一定是今日陽光太過灼人,我又老眼昏花了。
雖說是前世的老毛病,肯定是重生一並帶了回來。
做足了心理建設,我緩緩睜開了雙眼。
嗯。
眉毛還是記憶中的英挺,眼睛看狗都深情。
沒了歲月的侵蝕,比上輩子見的最後一面更年輕俊俏幾分。
是我的夫君沒錯。
許是成婚太久了,早已經忘記他年輕時候是什麼德行。
想起剛剛給夏竹說的大話。
我幹巴巴扯出一個笑,指著崔衍:「夏竹,若是我說他是我未來的姑爺,你怎麼看?」
「呃,小姐,雖然林大公子傷了你,但你也不必如此自暴自棄。」
我憂傷扶額。
老天爺哦。
崔衍這副德行,說真的,我有點嫌棄。
8
崔衍揉了揉屁股站起來,隨後向樓上拋去了一個媚眼。
「鶯娘,你先委屈會兒,我馬上回去籌錢,明日,不,下午我就將你贏回來。」
他轉身準備離去。
卻和我的目光對了個正著。我咬著嘴唇一臉哀怨地看他。
以前這樣他會將我攬進懷裡,耐心哄著。
如今看我像個陌生人,深邃的眸子裡毫無溫度。
他怔了一下。
隨後邪氣地朝我點了點頭。
隻當又是哪個對他芳心暗許的女娘。
他的小廝長生過來要扶他,被呵斥住了。
崔衍異常倔強地挺起了背,驕傲得像隻孔雀般邁腳離去。
走姿怎麼看怎麼怪異。
我回過神來,眼角還殘留著一滴未散的眼淚。
9
「小姐,你怎麼哭了?那樣的人不值得。」
夏竹手忙腳亂地幫我擦眼淚,聲音大得整條街都能聽到。
「夏竹,他真是個很好的人。」
是我上輩子對不起他。
這句話我說不出口,隻藏在心底默念。
話落,那頭咚的一聲。
長生的抱怨傳來。
「世子,你怎麼又不看路撞到柱子,回去我怎麼和夫人交代?」
遠處的高大身影佝著背,揉著腦袋。
他回頭瞥了我一眼。
見我們在看他,頓了一下,像是被燙著了一樣立馬收回視線。
馬上又假裝一副無事發生的樣子,風流瀟灑地拐了個彎,離去。
「撲哧~」
夏竹忍不住發笑。
我微微勾起嘴角。
腦海裡不斷回憶著上輩子的點點滴滴。
最終衍變成一種極其強烈的執著。
這一輩子,我還想成為他的妻。
但,要怎麼如願以償呢?
10
上輩子,崔衍是人厭狗闲的京中紈绔。
我是臭名昭著的惡毒貴女。
沒人願意嫁他。
也沒人願意娶我。
因此,無奈的侯府老夫人給我們算了一卦。
八字竟意外地卜出個天作之合。
侯夫人以S相逼,崔衍才不得不來沈府提親。
我們順理成章成婚,本想冷冰冰過一輩子,倒沒想最後處出了真情。
哎。
我嘆了一口氣。
這輩子我名聲沒被毀,看來侯夫人是不會靈光一閃,去給我倆卜卦了。
所以這段姻緣隻能靠我自己努力了。
11
「小姐,那公子走遠了。你還追不追?」
「追!車夫,追上剛剛那個紫衣公子。」
馬車揚起塵埃,追逐著崔衍離開的方向而去。
也就拐了個彎,就看到崔衍停在那,一手揉腦袋,一手揉屁股。
嘴裡還念念叨叨:「長生,你說你家世子剛剛看起來是不是英俊非凡,讓人挪不開眼?」
「嗯,對對對。我家世子任何時候看上去都帥氣得很。」
「小姐,人追到了。」
這也太快了,我還沒想好說辭。
我們兩人在原地幹瞪眼。
崔衍手握拳放在唇上咳嗽了一聲,規矩給我行了一禮問道:「不知小姐今日緊追著在下所為何事?」
我握了握拳,直視他道:「那個,你要夫人不?」
我們長子再過一年就要出生了。
今年這個婚他必須給我成了。
在我希冀的目光下,崔衍紅了臉,整個人像隻熟透了的蝦。
他想上前一步,似又想到什麼,眼裡湧現出淡淡的落寞。
「聽說小姐有個愛得深沉的未婚夫婿,在下是個可憐人,及冠還未成婚,實在接受不了小姐拿這個開玩笑。
「再者,婚約自古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自個能擅自決定的。」
他轉過身去,聲音漸漸消散在風中,最後傳入耳中隻餘淡淡的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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