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5
宮宴很快便來了。
按例來說，各家官員所帶皆是夫人或孩子，鮮有人帶妾室的。
可如今傅沉與林若雲正是感情最濃的時候，林若雲撒個嬌，他便妥協了。
為此他還特意送東西哄我，讓我允林若雲一道去。
我自是不會拒絕。
林若雲非要與傅沉同乘一輛馬車，我自己單獨乘一輛馬車。
到宮門時，傅沉小心翼翼地扶著林若雲下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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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人像是一對恩愛夫妻一般，我倒成了不相幹的人。
席間上了酒，知道林若雲最愛與我作對，我「善意」提醒：「妹妹有孕在身，還是莫要飲酒的好。」
林若雲動作一滯後，故意倒了一杯酒飲下：「姐姐不必為我擔心，阿沉說了，此酒有滋補養顏的效用，多喝幾杯也是不會怎麼樣的。」
她說完特意挑釁似的又喝了幾杯。
喝吧，蠢貨。
我在席上無心表演，而是在觀察當今聖上的三子。
而這時臺上正表演老虎鑽火圈，也不知怎麼回事那老虎突然失控朝席位衝來，眾人一下驚慌四散。
我在躲避時被人從後推了一把跌坐在地，那老虎直直衝我而來。
就在老虎要撲向我時，一支箭射中了老虎的脖子，緊接著一把刀刺進了老虎的身子，老虎痛苦地嘶吼一聲便倒在地上，漸漸不動了。
我驚魂未定，久久都沒回神，直到一隻手將我從地上拉起我才回過神來。
是禁軍及時救了我。
這人並未多說什麼，隻是有意無意朝一旁掃了一眼。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是林若雲。
林若雲此刻被傅沉完好無損地護在懷中，仿佛她才是傅沉結發妻子，心中摯愛。
我無暇顧及傅沉護著林若雲的舉動。
經救我之人的暗示，我確定方才推我之人確實是林若雲。
我冷靜下來跟他道了謝，並未表現出憤怒情緒。
因這段插曲，宮宴早早便結束了。
在回府的路上我一言不發，也不理會傅沉幾次三番想要來解釋，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我在等，等林若雲流產的消息。
約莫有一炷香的時辰，阿桃來報：「夫人，林姨娘的孩子沒了。」
「大夫怎麼說？」
「大夫不知道林姨娘同時在用養顏玉容膏，隻說是喝酒衝撞才導致流產。」
我冷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我早就「提醒」過林若雲莫要喝酒，是她自己不聽的，如今事發沒人會覺得是我在背後策劃。
要怪就怪林若雲自己不聽勸告。
我在院中等到了半夜，為林若雲醫治的大夫才姍姍來遲。
「她情況如何？」
「回夫人，小產需將S胎引出，可腹中胎兒因營養太好長得太大了，孩子出來已叫她痛得S去活來，後來又引發了血崩，聽夫人的吩咐我將她的命保下了。」
我滿意地給了他一袋子白銀將其打發走。
林若雲怎麼能S呢？
這才哪到哪？
眼下林若雲需休養，便會消停一陣。
那便輪到傅沉了。
6
翌日我就回了林府。
弟弟如今還不是小將軍，但也算是朝中新貴，有些功績。
他見了我先是不解後湧起憤怒，「是不是傅沉納了妾後就欺負姐姐了？我這就去給姐姐出氣。」
我拉住他，說：「阿弟，傅沉已然變心，如此輕易變心之人，最是不可信任。」
他一愣，「姐姐是說，他對林家不利？」
我點頭：「我們該早做打算了。」
弟弟一向聽我的話，對此他並沒有異議：「姐姐，你想怎麼做？」
自重生後我便梳理過上一世的事，傅沉會害林家恐怕不隻是因為林若雲挑唆，更主要的應該是政事上的爭鬥。
聖上遲遲未立太子，符合年紀擔任太子的有三位皇子，臨王、榮王和祁王。
祁王闲散，隻有臨、榮兩王爭太子之位。
爹爹不愛摻和黨爭，在朝中也不曾樹敵，唯一會被人想要除掉的理由，便是爹反對臨王當太子。
這大概便是傅沉陷害爹爹的原因。
知道這一點便好辦了。
「阿弟，不出半月，鬱州會生民變，民變之因一是朝廷的賑災銀到鬱州時所剩不多，二是洪災泛濫。」
上一世我曾聽爹爹在此事上怒罵過臨王貪婪，想必賑災銀與臨王有關。
臨王對林家出手，未必沒有這一層的原因。
我接著說：「你要去查臨王與這批賑災銀的關系，朝廷派人前往鬱州治理水患時阿弟你也要去。」
弟弟見我面色不似玩笑，不問我為何得知卻隻是重重點點頭：「我記下了阿姐。」
臨走前他心疼地問我：「阿姐，你何時與傅沉和離？」
我拍拍他的手：「快了快了。」
7
半月一到，果然民變。
弟弟果然查到臨王貪墨賑災銀的罪證，不過他聽了我的話，並未上報。
與前世一樣，朝中派榮王前去治理水患。
我本想讓弟弟觀察榮王的為人，卻發現治理水患的其實是混在官兵裡的祁王。
祁王主動將功名讓給了榮。
弟弟說，治理水患之時祁王盡心盡力，親自為百姓做事還不圖名聲，水患的問題都是他出謀劃策解決的。
萬事俱備，接下來就是說服爹爹。
我從書房偷拿了傅沉與臨王來往的書信，去找了爹爹。
「爹，傅沉是臨王的人，爹爹一直對臨王不滿，難保他不會對林家下手。」
爹爹面色一變，當即明白了我的意思：「姒兒，你的意思是要扶持榮王來對抗臨王？」
我搖頭：「不，是祁王。」
「我讓阿弟試探過祁王秉性，他才是能擔任太子之人，如今隻不過是因生母位卑，朝中無人扶持才勢力薄弱，倘若林家能幫襯他，他將來必成大事。」
「好，爹找機會見見祁王。」
我握上爹爹的手：「爹，你與阿弟一舉一動都要小心，祁王我來見，以免被臨、榮二王察覺。」
爹爹略有欣慰地拍拍我的腦袋：「姒兒長大了。」
我忍下酸澀，暗暗發誓，絕不會讓林家淪落到上一世的結果。
祁王常在一家名為百香坊的酒樓喝酒聽戲，我便帶著阿桃去打聽下一次祁王來的時間。
阿桃在裡頭問，我在馬車上等。
片刻後阿桃敲響了車窗，她身後站著一個侍衛打扮的人。
阿桃介紹說這是祁王的侍衛竹影。
「夫人，不知夫人因何要見我家王爺？」
我隻笑了笑，說：「我一個婦道人家能出面約見別的男人，要麼是替父親做事，要麼是為夫家做事。」
「你如實告知你家王爺，你家王爺自會有定奪。」
竹影沒說什麼，點點頭便離開了。
不出兩日我便與祁王見上了。
我與祁王面對而坐，我開門見山：「祁王殿下可想試試？」
祁王沒想到我會這麼直接，他愣了一瞬後道：「可本王生母——」
我打斷他，「為君者當人品貴重，生母位卑這不是理由。」
祁王僵滯片刻，後朝我舉杯：「本王敬姑娘一杯。」
「合作愉快。」
我也舉杯：「合作愉快。」
此事算是成了。
有了林家的扶持，祁王勢力果然漸漸壯大。
但祁王能忍，他遲遲未在朝堂出風頭，而是隔山觀虎鬥，看臨王和榮王鬥得你S我活好得漁翁之利。
我讓弟弟將臨王貪汙賑災銀的罪證交給了祁王。
至此，我對傅沉的報復才真正開始。
8
林若雲沒了孩子，便徹底蔫了，整日自怨自艾，時常對傅沉發脾氣。
傅沉一開始還會去哄她，日子久了也就沒了耐心，又將心思放回到我身上。
我拿著林若雲前世的手段，挑撥她和傅沉的關系，讓他們之間的關系更差了。
我依舊在人前處處關心林若雲，一如既往地對她好。
我越對她好眾人就越覺得她可恨，搶人夫婿就罷了，還愛玩弄心機讓我受委屈。
林若雲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隻有我心善不計前嫌對她好。
我帶她赴宴，表面是讓她散散心交交朋友，實則是放任各家小姐對她的輕蔑辱罵。
這些與上一世我被人凌辱相比這又算得了什麼呢？
我不僅帶她赴宴，還會帶她遊玩。
在一次遊湖時我特意帶上林若雲，途中遊船不知撞上了什麼東西一下顛簸起來，眾人紛紛不穩東倒西歪。
我在林若雲趁機身後推了她一把，將她推下了船，也算是報了上回宮宴她推我到虎口的仇。
而在林若雲落水之後船便平穩了。
沒人知道她是被我推入水中。
她不會被淹S，會被我一早就安排好的地痞流氓救下。
一切都在按照我的計劃進行，林若雲被地痞救下代價便是她自己。
她會像我上一世那樣被人肆意凌辱。
若運氣好些，也能像我一樣拖著殘破的身子活著回來。
9
林若雲活著回來了，她渾身上下都是傷，衣裳凌亂。
我和傅沉立在府門口居高臨下地看她。
原來上一世我竟是這麼狼狽。
傅沉說：「既然被人毀了清白還回來做什麼？故意來丟我的臉嗎？」
傅沉要趕她走，我攔著沒讓。
她還沒去過教坊司呢，我怎會讓她輕易離開？
我讓她進了府門好好休養，給她用最好的藥，她可不能留疤，留了疤教坊司就不會讓她接客了。
在我好吃好喝養著林若雲的同時，祁王勢力慢慢擴大，他假意投靠榮王，實則在暗地裡瓦解榮王的實力，將榮王的實力一點一點拉攏到自己手中。
祁王把臨王貪汙賑災銀的罪證給了榮王，榮王拿著罪證狀告臨王，弟弟也在這時呈上了臨王這麼多年來貪贓枉法的罪證。
臨王大勢已去，被聖上貶為庶人，流放三千裡。
祁王暗中派人S了臨王，而這S害兄弟的罪名便落在了榮王頭上，帝王一旦有了疑心就再也消散不去了。
聖上盛怒，罵榮王為權利不惜S害手足弟兄。
榮王心有怨氣又被祁王挑撥當下便起兵造反。
榮王一直忽略了一點，臨王為何要貪墨。
是因為臨王要私養軍隊。
祁王早已將臨王私養的軍隊上交給聖上，聖上欣慰之餘，給了其兵符讓他壓制躲到蕲州造反的榮王。
而這些都不再是我關心的了，我關心的是傅沉。
臨王落馬時，我已將傅沉與臨王通信的書信上報，也因此與傅沉和離。
傅沉隻認與臨王來往，咬牙不認與臨王的勾結，他一口咬定自己沒有貪贓枉法。
可他忘了，有我在府中又豈會不偷偷收集證據呢？
我不想讓傅沉輕易被定罪，便故意沒有一次性將罪證完全交出去。
為的便是讓傅沉也嘗嘗被人用刑拷打的滋味，為我弟弟上一世所受皮肉之苦報仇。
等傅沉被折磨得沒了人形，我才把罪證交給弟弟，一來徹底給傅沉定罪，二來能讓弟弟領功勞。
傅沉定罪後, 原本落得處斬之刑。
我讓爹爹用「曾為女婿」的借口給他求情, 將處斬改為流放。
我要讓他在流放途中被折磨S。
他流放前一夜我曾去牢中看過他，看著他渾身是傷我實在痛快。
他發了瘋一般質問我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會這樣恨他？
我隻是笑了笑：「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是為什麼。」
「你這輩子到S都不會知道原因。」
我並不打算告訴他，無盡的困惑和憤怒加之接下來的流放足以摧毀他的心理, 除了痛苦他將不會有任何情緒。
至於林若雲, 她為傅沉妾室自然脫不了幹系。
她被送去了教坊司, 受我受過的苦。
我特意去教坊司看過她，看著她被人強迫喝酒賣笑。
再見她時她神思恍惚，一見是我便跪下來求我救救她。
我冷笑著拂開她的手, 嫌惡地拍拍她碰過的地方：「真把我當菩薩了？往日對你好, 不過是為了日後讓你受更大的痛苦。」
林若雲呆愣許久，似是沒反應過來。
我繼續說：「蠢貨。」
她終於反應過來：「是你！是你害我！你個賤——」
「啪」一聲，我抬手狠狠給了她一巴掌，「報仇就是要狠，你若好過了我就不好過了。」
我一個響指, 從身後出現了一個兇神惡煞的男人。
我轉身離開。
我為她選好了結局, 和我上一世一樣的結局。
至此, 我終於大仇得報。
10
榮王敗了, 祁王如願坐上太子之位。
弟弟提前當上了將軍, 我爹也升官受封。
在一切都結束後我自請離京，要去江南。
山匪S了我的侍女阿桃，將我按在地上凌辱。
「（情」他為我倒了一壺茶：「林姑娘有如此心計若就這樣去了江南闲散之地豈不可惜？」
我看了一眼他遞來的茶遲遲未動，「太子殿下不妨直說。」
他笑了笑, 「自孤登上太子之位後就細細回顧過這段時日的細節。」
「林姑娘所謀劃的一切不隻是為了幫孤吧？」
「傅沉和林若雲的結局像是被人一步步設計好的。」
他既然會注意到傅沉和林若，雲便說明他查過我了。
我直接道：「太子殿下於城外等我不會就是為了求證這個對太子殿下而言無足輕重的事吧？」
他笑著搖頭, 接著便遞來一張聘書。
並非要將我納入東宮, 而是聘我為謀士。
「林姑娘的心性孤已然了解，孤希望你能留下。」
「我朝還並未有女子為謀士的先例。」我端起了眼前的茶杯，輕輕聞過茶香，繼續說, 「此事太過冒險，我總要為自己的後路打算。」
他說：「沒有先例，那你日後便會是先例。」
「至於後路，若此事真到了孤也無法解決的地步, 孤會娶你以此護你性命，你且放心，就算到了那一步, 你我之間也隻會是君臣關系。」
我笑了笑, 「我可以為殿下謀士, 但我還有一個要求，若有一日太子殿下不再需要林家，望殿下可以放林家一條生路。」
「一言為定。」
「臣林姒願為殿下效力。」
請旨離京是假的, 是我故意引他來見我的。
正如他所言，我如今心性若沒有一番作為豈不可惜？
但我不能主動開口，所以我以離京去江南引他來開這個口。
上一世過得糊塗，隻為了一個男人就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到頭來落得如此悽慘結局。
上天既然給我重活一次的機會，我自是要好好把握。
情愛才是過眼雲煙，這一世我要為自己而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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