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拿去！」師尊冷著臉將那顆藥丸遞給師姐。

「師妹快服下它，就沒那麼疼了。」師姐飛身趕緊捧到我的嘴邊。

 

我沒有拒絕，這不是逞英雄的時候，我很清楚哪怕結果已經很清楚了，師尊還是會第三次使用回溯鏡。

 

此時若沒有白靈丹相助，我根本撐不到第三次回溯鏡使用結束。

 

我想活著，哪怕苟延殘喘，哪怕無人理解，因為這世上還有我想找之人，尋到他之前，我不想S，尋到他以後，我想和他一起活下去。

 

吃下那顆丹藥後，我蒼白如紙的面色，總算慢慢緩和了一些，看起來不那麼像將S之人了。

 

「那就繼續吧！」越看下去，師尊就越沒有耐心，他迫切地想知道喬筱筱是不是我推下去的，他已經等不及要為喬筱筱和她肚子裡的孩子報仇。

 

「不要！求您不要繼續了。」師姐使勁搖了搖頭，不肯再將那藥丸喂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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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為師親自來！」師尊說完不顧眾人阻攔，直接倒出三顆藥丸，然後飛身到我的面前，一把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張開嘴，然後將藥丸全數扔進去。

 

其實他不必這樣強迫的，我本也是願意繼續回溯的，他在乎喬筱筱，我也在乎我被毀掉的名譽。

 

「啊！」我再次因為頭腦疼痛而喊叫起來，這一次竟然比前幾次更疼，這種疼痛讓我在石柱上毫無尊嚴地扭動掙扎起來，就連眼前的事物也越發變得模糊不清。

 

昏過去的那一瞬間，我好像看到了師姐為了求師尊停手，不停地在地上磕頭。

 

可沒用的……

 

在師尊心裡，喬筱筱是最重要的。

 

因為喬筱筱長得很像他早S的夫人，他曾經十分喜歡那位夫人。

 

12.

 

回溯鏡再次有了波動，可能是因為疼到記憶模糊不清的緣故，這次的影像沒那麼長，變得混亂又簡短，一會東一會西的。

 

比如那個夜裡鑽入我房裡的魔修，我因為大叫引來了眾人，他跳窗逃脫後。

 

所有人都在小師妹的指責下，罵我不檢點，罵我與魔族不清不楚。

 

師尊當時本來是要將我逐出仙門，是小師妹又當又立，她跟師尊求情，說顧念同門情，就饒我這一回。

 

事實是她怕我被逐出仙門後，脫離她的掌控。

 

畫面再一轉，這夜我恰巧遇見那魔修翻窗入了她的房間，那個魔修居然是她的相好，人家進我的房間，原來隻是找錯了人。

 

我趴在窗邊往裡瞧，她對那魔修笑臉相迎，然後直接拉著對方上了她的床，那床幔放下來後，雕花木床晃呀晃，晃得所有人都面紅心跳。

 

本以為這就夠惡心了，結果當晚魔修一走，她施施然下床，披了件外衣徑直去了師尊的房中。

 

我在後面偷偷跟著，一路上還能聽見她自言自語：「師尊都那麼老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有子嗣，我想要母憑子貴，這是最B險的辦法。」

 

所以她利用那個年輕的魔修借腹生子，讓師尊給一個魔族養兒子，就不怕東窗事發後，被師尊活撕了嗎？

 

眾人一臉同情的看向那高高在上的師尊，此刻他的身形晃了晃，好像一瞬間蒼老了不少。

 

他此生最大的遺憾便是沒能找到夫人當年為他生下的那個女嬰，所以喬筱筱說她有孕時，他下意識的認為，是他曾經的女兒回來了，所以他才會特別在意那個孩子。

 

甚至為此不惜丟了面子，也要力排眾議娶喬筱筱為妻，結果她懷的，居然可能是一個魔修的孩子！

 

他頓感十分丟臉，卻也沒有阻止回溯鏡繼續，因為最大的疑問，也就是喬筱筱到底是不是魔修推下去的，這個問題還沒揭曉。

 

可惜我的回憶此刻十分混亂，一會跳到喬筱筱故意毀壞師姐的靈劍，一會跳到她趴在魔修懷裡說他在床上比師尊更厲害雲雲，師尊的臉色越來越黑。

 

堂堂師尊在床上居然還不如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魔修，而且這魔修有了喬筱筱的接應，來去仙門居然十分自由，竟無一人察覺，傳出去實在丟人。

 

直到我的回憶終於來到我走到懸崖邊，我原是想來懸崖邊找尋一種能解毒的藥草，治我已經瞎了的一隻眼睛。

 

卻意外撞見了懸崖邊上與魔修吻得難舍難分的喬筱筱，我趕緊躲起來，不小心弄出了動靜，她自己因為吻得太專心沒設防，被害怕東窗事發的魔修給一把推下了懸崖……

 

這個變故是眾人都沒想到的。

 

他們看了看還被鎖在石柱上的我，又看了看頭頂綠到發慌的師尊。

 

師姐紅著眼前為我求情：「師尊，她是清白的，求您放她下來。」

 

眾人也紛紛來為我求情：「師尊，求您放她下來。」

 

13.

 

師尊疲憊地揮了揮手，捆綁我的鐵鏈散落開來，毫無意識的我從柱子上墜落下來時，被飛撲過來的眾人截住。

 

他們有的給我度真氣，有的喂給我高階丹藥，有的為我擦拭嘴角的黑血，一個個滿臉後悔。

 

「蘭書，你醒醒！你不是還沒找到你爹嗎？隻要你醒來，我去求師尊為你找爹。」師姐抱著我軟趴趴的身體，哭得不能自已。

 

這事是我以往活下去的目的，此事也隻有將我帶回仙門的師姐知道，她以往從未與人提起過這件事。

 

現在為了激起我的求生欲，她隻得舊事重提。

 

「她爹姓甚名誰？」師尊聞言皺起眉來，心裡沒來由地生出了一個荒唐的想法，不會這麼巧吧！

 

「是個凡人，叫周褚生，可能已經S了。」師姐連忙說道，想了想又從我隨身佩戴的荷包裡，取出一塊圓潤的玉佩來，上面刻著一隻小兔子，特別的是小兔子眼睛的位置，鑲嵌著一顆紅寶石。

 

「嘭！」地一聲，師尊毫無形象跌坐在地上，他怎麼也想不到，緣分會如此可笑。

 

他找了這許多年的女兒，居然近在眼前，卻因為他和喬筱筱的緣故，受了這麼多的苦楚。

 

「女兒！」他連滾帶爬地來到我面前，憐愛地捧起我那虛弱至極的身子。

 

「我以前在凡間歷練時，曾叫周褚生。」他哭得不能自己，有什麼能比將自己的親生女兒害成這副模樣，更叫他奔潰。

 

「女兒，爹去給你拿藥，爹一定會為你解毒，治好你的眼睛。」他小心翼翼地將我抱起來。

 

快步往自己的住處跑去，此刻其他的事已經全然顧不上了。

 

什麼體統，什麼面子，統統都不重要了，這是她找了許多年的女兒。

 

在他身後，眾人面面相覷，怎麼也沒想到，兜兜又轉轉，我竟然是掌門師尊的親生女兒……

 

14.

 

我醒來時，躺在一張柔軟的床榻上，周圍是層層疊疊的白紗幔，窗外似乎還有鳥語花香，這是師尊的不語閣？

 

「你醒了。」守在旁邊的師尊，見我醒來，立刻端來一碗湯藥喂我。

 

「師尊，您這是想做什麼？」我虛弱地往旁邊退了退，我有些害怕。

 

我是仙門的恥辱，哪怕我與喬筱筱墜崖之事毫無關系，師尊也早就對我失望透頂，該不會因為我知道的太多，他想用這碗藥S我滅口吧？

 

可仙門裡這麼多人，他S得完嗎？

 

「女兒……」他飽含熱淚地喚我，然後將之前我昏睡後發生的各種事，一點點地說給我聽，他居然就是我一直在找的爹，我娘口中的深情郎君，居然是這個偽君子，而喬筱筱居然是我娘的替身？

 

我一時百感交集，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畢竟剛剛我差一點就S在了他的手裡。

 

「您讓我好好想想。」我別過頭去，不看他。

 

此後他每天都來看我，我卻還沒想好要怎麼面對他，幾乎是他一到床邊，我就立刻放下了床幔。

 

他隔著床幔跟我保證，說以後一定會好好待我，甚至將破蒼劍也拿了回來就放在我床邊，說現在它又是我的了。

 

可我聽著這些話，並無半分欣喜，隻覺得疲乏不已。

 

找到爹是我一直以為最想做的事，可現在真找到了，反而很失望，失望於他沒有我娘說的那麼好，他隻是一個偽君子，配不上我娘為他擋劍的深情。

 

心願了了後，內心前所未有的空洞起來。

 

師姐問我有什麼打算。

 

我想了想說：「離開這裡，等毒解了以後，我就走。」

 

他們養育了我、傷了我，又為我解了毒, 以後就算兩不虧欠，一筆勾銷吧！

 

鬧成這樣，我沒法再繼續與師兄弟們繼續來往, 也沒法再面對這樣一位爹。

 

以後我想去山下走一走，不一定要修仙，去過普通人的日子也很好。

 

我有手有腳, 能自食其力, 至於破蒼劍, 現在它對於我來說也沒那麼重要了。

 

然而就在我背著包袱準備離開仙門的那日，喬筱筱她回來了。

 

15.

 

「師尊！」喬筱筱不知道用什麼辦法保住了肚子裡的孩子, 她的肚子現在看上去更大了, 她一瘸一拐地朝著師尊走來，眼裡都是委屈。

 

師尊冷著臉沒說話，隻是在看到她翹起的肚子時，眼神冷了不少，大概是已經氣到無法說話了。

 

「可這也隻是大家的猜測，作不得證。」

 

「—至」「閉嘴吧！」我還沒說什麼, 師尊快步擋在了我的面前，然後忍無可忍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師尊, 你快放開我！我懷了你的孩子。」她著急地掙扎起來。

 

「你給我閉嘴！」師尊說完直接憤怒地將她扔到一旁，嘆著氣對眾人道：「她陷害我的女兒、殘害同門、欺騙本掌門、與魔修私通, 按門規應當斬立決, 即可執行吧！」

 

「是！」兩個刑罰堂的弟子聞言面無表情地走過來，將她架住往刑臺的方向走去。

 

「不要！師姐救我, 師弟救我, 我可待你們不薄。」她哭喊著向眾人求救。

 

「等等！」我在這時候開了口, 眾人頓時看過來。

 

「你要為我求情？」她一臉地不可置信, 跟看鬼一樣。

 

「當然不是，我隻是覺得S太便宜了你。」說完, 我向師尊提議：

 

「她來於市井街頭，不如就廢了修為，將她送回市井街頭吧！」

 

「可以。」師尊自然不會拒絕我的提議, 眾人也紛紛同意。

 

於是當著所有人的面，喬筱筱被廢掉了修為, 身上的珠寶法器被摘了個幹淨, 從今天起她也不再是仙門弟子。

 

她將會一無所有的大著肚子回到市井街頭上去, 是繼續做乞丐，還是賣身為奴，都是她自己的事。

 

但以她的美貌和孕婦的身份，路都不會好走, 仙門首席弟子與市井乞丐的雲泥之別, 已經夠她這輩子都難以忘懷。

 

更別提她肚子裡還懷著魔修的孩子，那孩子若生下來，天生會有一雙漆黑如墨的滲人瞳孔，令人恐懼。

 

她這個魔修的母親, 也會因此人人喊打。

 

至於我，天地廣闊，我自有去處……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