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告訴你吧江兄，其實我出逃不是為了躲債，而是要與我心愛的人私奔。」
江雲懷的臉色肉眼可見地沉了下去，語氣冰冷：「私奔？」
我點頭，神情無奈。
「我也是迫不得已，家裡不知何時給我定了親，逼著我與別人成親，不然我也不會出此下策。」
「你不喜歡那個與你定親的人嗎？」江雲懷忽然問。
我果斷搖頭，回答道：「不喜歡！連面都沒見過，我怎麼會喜歡呢？」
「所以我才要跑！婚約什麼的，我才不在意。」
我臭著臉加了一句。
江雲懷清瘦的身影僵住，片刻，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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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江雲懷回了房間，半天也不出來。
我本有機會走的。
但良心總是不安，徘徊在門前，最終還是鼓起勇氣敲了敲門。
「江兄，我煲了湯，你要不要喝點？」
我說完，靜等片刻，房內還是沒動靜。
於是輕嘆一聲，準備往回走。
[吱呀——]
門開了。
江雲懷站在門口，眼睛有些紅。
我連忙揚起笑臉：「餓了吧，過來喝點湯吧。」
「嗯。」
江雲懷低聲應答，抬腳先走了。
我跟在他身後，看見他換回了平日裡穿的衣服，裹得很嚴實。
吃飯間，江雲懷沒再說話。
側廳安靜得令人不安。
我主動出聲打破氣氛：「江兄，我準備走了。」
江雲懷的眼簾一顫：「你要走？」
「嗯，」我點頭，「再待在這裡，恐怕會被抓回去。」
江雲懷沉默片刻，輕聲問：「你隻是不想與別人成親才走的，不是因為有喜歡的人了，對吧？」
看來江兄還是不S心。
他肯定是受了刺激才喜歡男的，我不能讓他走上歪路。
這樣一想，我狠下心搖頭。
「不，我是有喜歡的人了，我要去找他，跟他一生一世一雙人。」
「你要跟他一生一世一雙人？」
江雲懷聲音低落，像個即將破碎的琉璃花瓶。
「對，」我別開臉，「你…你不能喜歡我。我有兩情相悅的人，你這樣是不對的。」
「那我應該走是嗎？」他忽然低下頭。
有幾滴淚落在桌上。
我垂下眼，狠心道：「我們不合適。」
11
我走的時候，江雲懷沒來送我。
這樣也好。
我是有婚約的人，不能隨意與別人成婚。
他也有喜歡的人，隻是受了刺激才變成斷袖。
更何況我也不是真男人，我們終究是走不到一起的。
唉，真是世事弄人。
我懷著復雜的心情，走向城門。
城中巡查的兵早已經撤走了，城門也自由開放了。
我毫無壓力地出去了。
「逆女！」
身後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吼聲。
「你給老子回來！」
幻聽了。
我默念著，加快腳步混入人群。
「你再敢給老子走一步試試？！」
「……」
我內心髒話滿天飛，卻是一步也不敢挪了。
不多時，一匹馬停在了我身旁。
我被迫站住，被一群士兵圍住。
12
我在祠堂跪了一晚上。
S也想不通，為什麼我爹那麼精準地捕捉到我出城的時間。
「小姐，老爺喚你。」
清晨，翠果推門而入，上前將我扶起來。
「小姐，吃個果子墊墊肚子吧。」
路上，翠果看了看周圍。
確認無人後，趕緊拿出一個青皮果子擦了擦遞到我嘴邊。
我扭頭避開，眼神無波無瀾：「不吃。」
翠果焦急地看我，卻也拿我沒辦法。
前廳到了，翠果留在外面。
我獨自走進去。
我爹坐在主位上，見我到了後直接冷聲道：「跪下。」
一根拐杖飛過來，直擊我的膝蓋。
我本就紅腫的膝蓋一軟，不受控制地彎了下去。
側廳裡似乎有人影微動。
「你真是翅膀硬了，連江公子都敢拒之門外。」
我爹的語氣暗含怒氣。
「不喜歡就拒了唄。」我語氣無所謂。
我爹沉默了。
「他給你送了那麼多次禮物，你也一次都沒收？」他不S心地問。
「沒收。」我說。
「混賬東西……！」我爹氣得胡子翹起，抖著手指著我，「你……你這個逆女！」
我低著頭，全盤接受他的怒氣。
「無論如何，婚約，不能改。」
我爹似乎是看透了我的心思，直接一句話掐S我的心思。
「不改就不改，反正我不嫁。」
我抬起頭，眼眶湿潤。
13
「我怎麼養出你這個女兒！」
我爹氣得連喝三杯茶才緩過勁來。
前廳裡一片安靜。
「你先去瞧瞧他再說。」
我爹沉聲道。
「看過了，惡心，我不嫁。」
我語氣透露著極端的厭惡。
側廳旁邊傳出一聲清脆的杯子破碎聲。
我沒有分一個眼神過去。
反而是我爹僵住了。
他靜下來，問我：「那你如何想？」
「我想自由自在的，不想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每天過相夫教子的生活。那樣還不如把我S了算了！」
說到最後我幾乎是喊出聲來。
我爹聞言震怒：「不想相夫教子？女子不嫁人不生孩子還有什麼用！真是反了天了！」
「我不生，誰愛生誰生！」
我流下眼淚，倔強地不低頭。
我爹氣得扔了個杯子過來。
不偏不倚正中我額頭，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我吃痛，也不低頭。
我爹又拿起一個杯子。
「蘇將軍。」
一道清冷悅耳的聲音響起，攔下了我爹的動作。
我猛然僵住。
14
江雲懷從側廳走出來。
他低著頭，朝我爹拱手：「既然蘇小姐不願，那便…算了吧。」
「什…什麼？」
我爹難得磕巴了一下。
「婚約，取消吧。」
江雲懷一字一句地說。
我看著江雲懷溫柔的側臉，愣住了。
「是我之前唐突了，冒犯了蘇小姐，我…我初來燕城，不熟悉本地的風俗，就貿然追求蘇小姐，蘇小姐厭惡，也是應當的。」
江雲懷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啞。
「我無意讓蘇小姐如此反感，隻是……也許確實是不合適，那我們就取消這個婚約吧，擇日我會跟家父家母上門，向你們賠禮，實在抱歉。」
「不是蘇小姐的錯，也請將軍不要再責罰她。」
說完，江雲懷拱拱手，向後退去。
「在下就不打擾了。」
我下意識伸出手挽留他。
江雲懷卻看也不看我一眼，徑直出去了。
我爹見狀，冷哼道：
「江公子這麼好的人你也不喜歡，真是瞎了眼了。」
15
對，我還真特麼瞎了眼了。
回到房間，我拉住翠果問：「我之前，怎麼一直沒見過江公子呢？」
「小姐你忘了？江公子第一次求見你的時候，你一聽說是你那未婚夫，就吩咐侍衛和丫鬟以後遇到他通通拒絕不見。」
我一噎，仔細想想，似乎確有此事。
「那……他給我送禮物的事情，我怎麼不知？」
「小姐，這……」
翠果有些猶豫，她看了眼我的神色，小心翼翼道：「江公子第一次送禮物，你看也沒看，直接讓人送回去了，還說以後關於他的所有事情都拒絕，也不用通知你。」
「……」
我真的活該。
「小姐，你真的要取消婚約嗎？」翠果觀察我的神色。
我迷茫了一瞬。
知道婚約對象是江雲懷後，我遲疑了。
「江公子在家中也不是很受寵……」
翠果欲言又止。
我聽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如果這次婚約黃了，豈不是會更不受待見？」
我眼神一凜。
翠果用力點頭。
「他那麼瘦弱，以後不會淪落到任人打罵的地步吧？」
我越想越心驚，一拍桌子站起來。
「不行，我得把他哄回來！」
「可是小姐，江公子也許已經跟家裡人說了。」
翠果拉住我。
「說了豈不是更嚴重，現在他說不定在受打呢！」
我大驚失色，一刻也不停留，直接騎馬奔向江府。
16
到了蘇家，江雲懷遲遲不出來。
我在前廳焦急地來回踱步。
江雲懷姍姍來遲，見到我之後，淡聲招呼了一聲。
「蘇小姐，是退婚的……」
沒等他說完，我焦急上前，把他從上到下仔細檢查了個遍。
「江兄，怎麼來這麼遲，他們不會現在就打你吧？」
江雲懷臉色有些紅，後退一步，與我拉開距離。
「蘇小姐，男女授受不親。」
我想檢查他脖子的手落了個空，微僵，然後收了回來。
他冷淡地看著我，似乎對我接觸有些排斥。
「對不起，我說那些難聽的話，也隻是想氣氣我爹。」
我為自己的無禮行為道歉。
「話不是故意的，那之前所有的拒絕，也不是故意的嗎？」江雲懷輕聲問。
我手指緊張地揪住衣裳，無力道：「對不起，我…我不知道是你。」
「你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不喜歡這個婚約，這不是你的錯。」
江雲懷佛了佛衣裳，平靜地垂下眼眸，下了逐客令。
「蘇小姐不必勉強，請回吧。」
17
我被江雲懷客客氣氣地請出府。
他還說讓我別急，他很快就上門說退親的事情。
我能不急嗎？
再不急，未婚夫真要跑了。
而且他那麼柔弱，萬一被欺負了怎麼辦？
我思來想去，覺得這樣下去不行。
於是我半夜偷偷爬上了江府的門，溜進了江雲懷的房間。
他已經睡下了。
月光下，他的皮膚瓷白細膩，睫毛纖長，殷紅的水潤飽滿。
我吞了吞口水，伸出手想摸摸睫毛，還未碰到，就被抓住了手腕。
力氣大得驚人。
我忍不住痛呼一聲。
手腕的力度即刻松了。
江雲懷起身，動作間松散的領口松了松，露出小片胸膛。
他望著我，眼眸微暗。
「你夜半潛入男子房中，以前，也這樣？」
「沒有，」我揉了揉手腕，小聲道，「我沒進過別人的房間，而且我隻是想來看看你有沒有被欺負，沒想幹別的。」
「……我為何被欺負？」他問。
「我聽聞你在家中不受寵，擔心你因為婚約的事被欺負去了。」
「不會。」江雲懷隻說了這一句。
「要不，我們還是成親吧？」
我小心翼翼地提建議。
江雲懷笑了：「不要也是你，要也是你，你到底要如何？」
我眼眶紅了，聲音哽咽：「對不起，是我太笨了。」
他沒有動。
良久隻道：「你回去吧。」
我起身，走前還是忍不住問他：「你討厭我嗎？」
他一直沒說話。
我收回眼神，聽話地走了。
18
我真是個壞人。
之前江雲懷想與我成婚，我不願意。
現在他主要提出取消婚約，我也不願意。
但江雲懷似乎已經鐵了心要取消。
可我還是想努力一下。
江雲懷說過幾日會來商量退親的事情，可現在已經過去五日，他還沒來。
這五日我每天都去找他，但他看上去並不想搭理我的樣子。
今天是第六日，我照常爬牆溜進他的院子。
「江兄，今天給你帶了蝴蝶蘭，我自己種的，送給你。」
我從身後拿出一束被精心包裹好的白色蝴蝶蘭。
江雲懷的頭終於從書本上挪開，望向我這邊。
他將書輕扣在桌上，臉色柔和了些。
「為何送我這個？」
我老實地將心中所想說出來：「因為我覺得這個蝴蝶蘭很好看，像你一樣。」
但江雲懷似乎並不滿意，他敲了敲桌子，又問：「為什麼像我你就送我？」
「因為你和花一樣好看，所以我…我想送你。」
我有些緊張。
江雲懷直起懶洋洋的腰板，神情有些失落：「不對，重新說。」
我腦子一緊，下意識道：「因為你…你比花好看！」
「沒了？」他還是不滿意。
我認真想了想，謹慎地多加了一句：「你還比所有的花都好看？」
江雲懷不知道怎麼了，聞言竟冷下了神色，指了指門口。
「出去。」
【砰—】
房門被無情關上。
我無措地站在外面，想敲門解釋，但又不知道該解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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