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氣薛景之來者不拒，又偏偏為人持正，氣來氣去也不知道怎麼說出口。
不過，一連幾日調查都沒有進展，隻知道妖物會在夜間行動，而且針對落單的少男少女。
我們決定採用最冒險的方法，以身入局。
但是男主和女主的年齡不合適，整個村子，年少且為修仙者的人隻有我和薛淮之兩人。
「不可，我怎能讓你們兩個小輩去冒險。」薛景之強烈反對，出聲阻止，身為蒼穹派的首席大師兄，怎麼可以讓師弟師妹去破局。
「師兄，師妹和淮之有分寸，況且淮之還使得一手暗器和毒藥，不會有事的。」柳星韻柔聲安慰，她也認為這種凡間的妖物再厲害也厲害不到哪裡去。
我低聲問系統：「真的不會有事嗎？」
系統拍胸脯保證，絕對安全。
Advertisement
13
狗系統，我真是信了你的邪！再相信你我就是狗。
系統默默：不這樣你怎麼會乖乖配合。
被強大的吸力吸入一座荒涼的破廟的前一秒，我還在痛罵系統。
後一秒，一陣眩暈過後，我就被嚇得不敢出聲。
入目是一片紅，有婢女打扮的狐面人身的妖要來拉我的手，給我嚇得一激靈，想要躲開。
可是全身好像被人用無形的絲線縛住了，不受控制。
面前的妖物像機械一樣冷漠，那張狐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小姐，吉時已到。」
見我遲遲不動，丫鬟就不斷重復著同一句話，
搞得我寒毛倒豎，渾身爬滿雞皮疙瘩。
薛淮之，你到底在哪裡，我一個人哪應付得來這些妖物啊。
我不得已站起來，跟隨著狐面婢女坐在了梳妝鏡前。
那婢女才如夢初醒般終止了機械重復，
對著雕花銅鏡裡的我甜甜說道：「小姐，您真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公子迎親時看到一定會被您驚豔的。」
公子？什麼公子，不會也是狐面人身的妖吧。
一陣惡寒爬上了我的手臂，望著鏡中在紅燭搖曳間光彩奪目的美人，我卻感到陌生。
臉還是我的臉，但這麼豔麗的妝容卻還是頭一回出現在我的臉上。
紅唇花靨，滿頭珠翠，眉目流轉間盈盈動人。
未等我有什麼反應，婢女就像遊戲裡的 NPC 一樣機械地進行下一個動作。
那婢女一把硬生生把我從椅子上薅起來，往黑漆漆的屋外推去。
我一個不察被高挑的門檻絆倒，眼看就要摔個狗啃屎。
卻一頭扎進一個充滿藥香的紅色懷抱，感覺到被抱的人身體一僵，我正要掙扎著起身。
那人卻又收緊雙臂，將我緊緊擁在懷中。
我看不見那東西的臉，又害怕看見一張狐臉。
我真的好怕這是個鬼或者是個妖，嚇得我用盡吃奶的力氣掙脫了如鐵籠般的懷抱，鎏金面簾和步搖晃眼之間，我看清了面前長身玉立的人。
14
門以外是詭異的漆黑，天地間透不出一絲光亮，唯有大紅婚服上的金絲發出微弱的光芒。
薛淮之竟也被狐妖控制了嗎，從未見過他如此乖順，而且據我所知，他最厭惡大紅色。
見我怔愣在原地，薛淮之眼風一掃，用眼神示意我不要輕舉妄動。
一切跟著狐妖走，看他們玩什麼花樣。
「小姐，夫人正在等著我們呢。」
我聽見狐面婢女幽幽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甚至耳邊吹來陣陣陰風。
但是這屋裡除了大門，分明沒有窗子。
我向前一步，緊緊拉住薛淮之的袖子，湊到他耳邊用氣聲說，
「你探查到什麼消息了？夫人是誰？」
我整個人都快要依偎到薛淮之的懷裡了，礙於此時的情況，他並沒有避開我。
但緊繃的手臂和泛紅的耳郭出賣了他。
「你別湊太近，我們先按兵不動跟著他們。」
好的。
我捏了捏他的手指以做回應。
15
我們跟著狐面婢女一路走來，發現我們所處的地方應該是一個隔絕外界，自成一方天地的陣法。
在被吸進這陣法之前，這裡是一座年久失修的破廟。
平日裡並無人走動，更別說香火了。
可這陣法中的景象卻令我們大吃一驚。
廟裡供奉的不是觀音菩薩，亦不是九天諸佛。
而是幾座狐面人身的妖像，每尊像的狐面都帶著莫名的微笑。
妖像前的香爐可謂香火鼎盛，廟中的紅燭更是數不勝數，直接將廟堂映照得像白日一般。
可供跪坐的蒲團留下兩個深深的膝蓋凹痕，想必求願的人還很多。
我和薛淮之對視一眼，紛紛在對方眼中看出了這個廟的古怪。
表面衰敗，內裡繁盛。
佛像不立，妖像聳立。
處處都透著詭異。
祭臺上供奉著一塊瑩瑩白玉，雕琢成了蓮花的形狀。
隻一眼，我就不受控制地被玉雕吸引過去。
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驅使我觸碰這塊玉。
然後我真的碰了，就像提線木偶一樣。
「不可！」薛淮之的聲音似驚雷在我耳邊炸響。
但無濟於事，我控制不了我的身體。
在我觸碰到玉雕的那一瞬間，我的指間仿佛被細針狠狠貫穿。
16
一陣頭暈目眩之後，我漂浮在上空，目視這熱鬧的街市。
看看我自己的手，是半透明的，我和路上的行人擦肩而過。
但他們感覺不到我的存在，直接穿過我的身體。
緊急呼叫系統：「狗系統！快出來，這是怎麼回事？」
系統裝S。
叫了好幾回都沒有回應，我之後漫無目的地飄蕩。
直到街上出現了一個身著粉色紗裙的少女，向著城外的方向匆匆奔去。
我的身體才似有感應，直覺告訴我要趕緊跟上去。
漂浮在少女的上空，我才發現她去的那個地方，儼然就是我們剛剛所在的破廟。
我看著她虔誠地跪在蒲團上祈願。
廟裡的各種陳設和我之前看到的一樣，但更加嶄新，且香火不多。
可見這座廟應該剛剛落成。
但是人類怎麼會祭拜這麼詭異的妖像呢？
疑惑中我聽到：「狐仙娘娘，請保佑我嫁給子言哥哥，我不想嫁給那個肥頭大耳的員外，求求您，我願意用任何東西來換。」
有所求，必有所失。
最後少女如願嫁給心愛之人，但卻芳魂早逝，因為狐妖吸取了她一半的壽命。
原來吳家村的這個廟宇供奉的是佛像，但後來不知怎麼被一隻即將修煉成仙的狐妖佔了。
狐妖修煉未成，所以隻修得人身，未修得人面。
為了徹底成仙，就需要世人的香火供奉。
一開始大家都傳，這個狐仙廟很靈驗，求子得子，求財得財。
但人心的貪嗔痴是難以預測的，漸漸地大家不滿足於求保佑。
反而利用狐仙廟互相攻訐，詛咒蔓延，烏煙瘴氣。
為了成仙，狐妖不擇手段，所有的願望都為人們實現，但要用他們的最寶貴的東西來交換。
狐仙廟漸漸變得邪性，十幾年過去，吳家村已經落敗。
但狐妖成仙的目標卻遙不可及。
所以狐妖才經常在夜晚蠱惑互相心儀的少男少女進入幻境，在他們最快樂的時候，吸取他們的精氣。
17
我感覺我的意識被玉雕彈了出來，整個人還是懵的。
薛淮之很生氣，我的手臂被牢牢地箍在他指骨修長的手裡。
「我讓你不要碰！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
他烏黑的墨瞳凝住我，好像要把我吞沒。
我隻能弱弱解釋，
「我好像被操控了，那時我的身體根本不受控制。
「這狐仙廟有鬼，我們得佯裝成親，之後再一舉搗毀這裡。」
我用眼神示意：薛淮之，配合我，我們才能出去。
薛淮之隻能將握緊符咒的手松開。
我滿眼仰慕地看著他：「淮之哥哥，真的好開心，今天是我們成親的大喜之日，你為什麼不笑一笑呢？」
我不著痕跡地用手肘杵了一下他的小腹。
結果薛淮之悶哼一聲，眼神警告。
我才發現我捅到不該碰的地方了。
對不起，薛公子。
我憋笑憋得臉通紅，倒看起來像是新婚不勝嬌羞的新娘子。
哈哈哈哈哈哈沒想到你薛淮之也有吃癟的時候。
我又挽上他的手，將整個身體都搭到他的身上。
做戲要做全套。
「淮之哥哥，我們趕緊拜堂吧，我已經等不及了。」
我眼看著薛淮之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的樣子就覺得好搞笑。
「朝朝，你……
「你今日真美。
「我……我甚是心動。」
磕磕巴巴地念出羞恥的臺詞，真的難為他了哈哈哈。
紅暈悄悄爬上薛淮之的臉頰，配合紅潤的花瓣唇，美如冠玉。
沒想到這小毒物還有這樣嬌羞的時候。
我們倆演戲演到快要入洞房了，那狐妖還不現身。
我湊近到薛淮之的耳邊，用氣聲悄悄問他：
溫熱的吐息惹得他總是躲我。
「師兄，接下來怎麼辦？難道我們真要假戲真做，那狐妖才會出來嗎？」
「不必，它就在你身後。」薛淮之的這句話宛如平地驚雷。
我差點兒跳起來，我後面隻有一堵牆，哪裡來的妖。
話音一落。
一團紅煙化作一尊狐面人身的妖像。
狐嘴口吐人言：「原來來了兩個修道的，我說怎麼這次進展如此緩慢。」
狐妖桀桀一笑，「修道的更好，大補。」
瞬時妖風大作，室內的燭火都被滅了。
影影綽綽隻能看見人的輪廓。
18
「妖怪！拿命來！」一聲嬌喝憑空出現。
是柳師姐來了！我們有救了！
本來我還怕交代在這裡，因為看這個妖怪修煉近千年，內力深厚。
我們都看不出她的修為。
可是不知道為何大師兄沒有在場。
似是看出我所想，柳星韻朝我說道：「大師兄他和我走散了。」
話音未落，狐妖突襲，利爪瘋長，險些劃花了柳星韻柔美的臉。
「哈哈哈，今天就讓你們這些臭修道的嘗嘗我厲害。」
九條狐尾暴漲，狐妖的體型甚至要撐破了小小的狐仙廟宇，狂風乍起。
我被妖風吹得站不穩，衣影翻飛之間，隻看見柳星韻和薛淮之與狐妖纏鬥在一起。
我這個沒有修為的小菜鳥就不過去拖後腿了，我躲在一根柱子後面默默觀戰。
結果怕什麼來什麼。
狐妖畢竟是盤踞在吳家村吸食精氣已久的大妖，與兩個人纏鬥也不落下風。
一股掌風襲來，將柳星韻一把甩到了地上，嘴角吐出一口鮮血。
「師姐！」薛淮之見狀，目眦盡裂，轉頭使出暗器向狐妖飛去。
可惜沒扎中，狐妖轉向奔我而來，狠狠掐住我的脖子，雙腳離地。
我呼吸不過來，也喊不出聲，眼中不受控制漫上淚水。
我隻看見薛淮之小心翼翼扶起柳星韻，而我脖子上的利爪刺破了皮膚。
感覺有什麼溫溫熱熱的液體流出來了。
我明明知道，薛淮之愛慕柳師姐，這是注定的事情。
可是……
為什麼我的心會這樣痛。
失去意識前一秒，我看見薛淮之向我飛奔而來，狐妖發出尖利的嘶叫。
我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19
醒來時，我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蒼穹派的醫堂裡，薛淮之雙手抱劍站在床邊。
見我醒來，腳步微動，似乎想上前來，但最終還是頓住了。
神色嚴肅，看不出喜怒。
我自嘲笑笑，樂朝朝啊，你是來完成任務的，不是來和薛淮之虐戀情深的。
他愛慕柳師姐，是既定的事情，指不定他還嫌棄你拖後腿了呢。
盡早放棄吧，完成任務之後，離開這裡逍遙自在不好嗎？
理清思緒之後，我的心情才算好了一點。
脖子上的傷口隱隱作痛，我閉上眼睛，突然聽到薛淮之靠近的腳步。
「你……沒事吧，當時是我……」聲音猶猶豫豫，而且底氣不足。
是了，薛淮之脾氣硬，很少做這種道歉解釋的事情。
我不放在心上，反而揚起笑臉：
「沒事的，薛師兄，柳師姐怎麼樣了？傷得重嗎？」
我翻身面向床內，聲音細細的，「師兄不必在意我，我很快就恢復了，幫我向大師兄和柳師姐帶句話，謝謝他們救了我。」
薛淮之好像還想說什麼，但卻隻是應了聲好就默默離開了。
他現在的心情很不妙，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
本來看見我吃癟，他應該很幸災樂禍才對。
可是看到我蒼白的小臉裹在厚厚的被子裡，還念叨著師兄師姐。
嘴巴就好像被縫住了，心髒被重重捏著。
本來準備好想說的話，再也講不出口。
20
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