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目相對,他說了今天的第二句話:「你真的會回來給盛晚當媽媽?」
我無語:「我不騙小孩。」
隨即又補了一句:「也不騙你。」
他懶洋洋地往沙發上一靠,「那就說好了,一個月後你要是不回來,我會去搶人。」
10
再次回到顧家,顧承風開始粘我。
吃飯時,他要挨著我坐,還把打著留置針的手拿到我面前。
「媽媽,醫生說我吃壞了肚子,要打幾天針,你可以陪我去打針嗎?」
Advertisement
我面色淡淡:「方妍初剛打了電話過來,說明天一早來接你。」
顧承風小心翼翼地靠近我,「可是小初阿姨又不是我媽媽,別的小朋友都有媽媽陪,我也想……」
我平靜地看著他:「我很快就會和你爸離婚,到時候你爸娶了她,她就是你的媽媽。」
顧承風的眼底蒙上一層霧氣:「媽媽,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沒有。」
「那你可以陪我去打針嗎?」
「不可以,我答應了晚晚明天要帶她去復查。」
說罷,我放下筷子,「我吃飽了。」
剛起身,顧承風就撲到我身上,聲音染上哭腔。
「媽媽我錯了,你可不可以不離婚,隻給我當媽媽?」
曾經面對和我作對的顧承風,我無數次幻想他能像現在這樣和我道歉。
可他真的道歉時,我發現自己已經沒辦法原諒他了。
喊來保姆,讓她把顧承風拉開,我頭也不回地去了客房。
我給盛晚打視頻電話。
她拿著繪本給我炫耀:「媽媽,今天是爸爸給我讀繪本哦。」
視頻裡盛野的讀書聲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
我莞爾,「要不還是我來給你講吧。」
盛野恨恨的聲音在那頭響起:「你們就嫌棄我吧,以後給我錢都不讀給你聽。」
盛晚朝他做鬼臉,「你給我錢我都不要再聽你讀繪本。」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我笑彎了腰。
就在這時,房門被打開,顧懷川一身筆挺的西裝出現在門外。
他眉眼冷漠,深邃的眸子泛著寒意。
「氣哭自己的孩子,跑來哄別人的孩子,溫頌你到底在幹什麼!」
我斂了笑意,匆忙結束通話。
聲音比他更冷漠:「他要哭,我也沒辦法。」
他勾著唇,陰冷了聲音:「你別忘了,你是為了什麼才回到這裡!」
顧懷川是商人,所以他比普通人更懂得怎樣拿捏人。
他還想像以前一樣隨意拿捏我。
可他不知道,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
「顧懷川,這十年你幫我還清我爸公司的債務,我很感激。但作為報答,我這十年化身為保姆、營養師、半個家庭醫生以及育兒嫂兼家教,也該還清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不妨礙你去追求你的幸福,你也放過我,大家彼此安好。」
不知道是哪句話刺激到顧懷川,隻見他面色冷得幾乎能把人凍S。
「你欠我的,這輩子你都別想還清!」
離開的時候,他把房門摔得震天響。
11
我和顧懷川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們剛結婚的那段時間,相敬如賓,關系也沒那麼差。
後來我的父母在空難中去世的那段日子,他推了部分工作,專心陪我走出陰霾。
當時好友對我說:「顧懷川怕是對你動了情,他對方妍初都沒那麼體貼過。」
我信了,下定決心和他好好過日子。
終究還是我錯了。
生了孩子之後,孩子的體質差,我全身心都在孩子身上。
彼時顧懷川的應酬越來越多,與之而來的,是更多的花邊新聞。
我忘不了第一次看見他襯衣領口的口紅印時的崩潰。
我拿著襯衣質問他那是什麼。
他淡淡地撇了一眼,滿不在乎地說:「逢場作戲而已。」
有了一次,就有無數次。
我們和普通夫妻一樣會因為這些事吵架,但他每次都是隨口敷衍。
直到那一次他喝得爛醉回家,吐得身上都是。
我給他換衣服的時候,發現他前胸後背全是唇印。
忽然發現在這段婚姻裡,我就像個唱獨角戲的小醜。
隻有我在認真地維護那段婚姻,他隻是來我的婚姻裡走個過場。
從那以後,我便把放在他身上的心思悉數收回。
他在我這裡吃閉門羹的次數越來越多,導致我們的關系急劇惡化。
他常常摔門而出,帶著一身酒氣回來。
我想著隻要我把孩子培養出來我就能離開他了。
等等,再等等就好。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三年前,方妍初回國。
顧懷川經常帶著顧承風去見方妍初。
漸漸地,我從顧承風口中聽到「小初阿姨」的次數越來越多。
他開始嫌棄我。
婆婆也被方妍初給收買了心,背著我在顧承風面前說我的不好。
顧承風越來越叛逆,我沒忍住打了他。
也是那次,我才知道他早就不想要我這個媽媽了。
12
突兀的鈴聲打斷我的思緒。
是顧懷川的兄弟。
他說顧懷川喝大了,非要我去接他才肯走。
我還指望能和他順利離婚,隻好開車出門。
到了包間門口,正要推門,就聽到顧懷川的聲音。
「一個無依無靠的女人,除了老公孩子,她還能依賴誰?現在有哪個男人會要離過婚的女人?」
「我勾一勾手指,她還不是像條狗一樣回來了。」
我本該轉身就走,可腳下如生根,渾身冰涼。
裡面的聲音繼續傳來:「要我說馴妻還是川哥有辦法,雖然這次超過了三天才回來,但好歹也回來了。」
「不過她回來了,方妍初那邊怎麼辦?」
顧懷川沒說話,另一道聲音說:「還能怎麼辦,享受齊人之福唄。」
眾人哄笑。
然而很快就沒人笑了。
因為我推門進去,大步走到顧懷川面前,用盡力氣甩了他兩巴掌。
周圍陷入S一般寂靜。
皆震驚地看向我。
我的目光一一掃過他們,最後落在顧懷川的身上。
「我已經錄音了,一個月後,民政局見。如果你不來,這段視頻就會出現在網上,你看著選。」
從會所離開,我回了自己家。
盛野在門口攏風點煙,看到我,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我站定在他面前。
「盛野,陪我去騎一圈吧。」
13
顧懷川不知道事情怎麼就發展成這樣了。
他想過無數次,如果那天他沒有說那些話,或者他追出去了,結果是不是就不一樣了?
可惜沒有如果。
宿醉醒來後,家裡早已沒了溫頌的影子,就連她生活過的痕跡都被抹得一幹二淨。
保姆告訴顧懷川,溫頌叫了深度保潔公司,連夜把她所有的東西都處理了。
從今往後,顧家再也沒有溫頌了。
一股莫大的恐慌湧上心頭,顧懷川險些招架不住。
這次跟以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樣,他比誰都清楚,溫頌不可能再回來了。
下了樓,顧承風坐在餐椅上哭。
「我要吃媽媽熬的粥,我要吃媽媽親手做的漢堡,你快給媽媽打電話讓她回來。」
顧母和保姆兩個人安慰都沒用。
顧母沒辦法,隻好喊來方妍初。
換做以往,隻要方妍初一句話就能把顧承風哄好。
然而這一次不管方妍初說什麼,顧承風都聽不進去,非要找溫頌。
方妍初對顧承風說:「小初阿姨帶你去吃好吃的,別哭了好不好?」
顧承風貪吃,這招百試百靈。
哪想顧承風聽言狠狠地瞪她。
「你又不是我媽媽,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要不是因為你,我媽媽就不會不要我和爸爸了,都怪你!」
方妍初臉色煞白,朝顧懷川投去求助的目光。
顧懷川被吵得心煩意亂,把顧承風提溜到車上,帶著他直奔溫頌家。
他想,是顧承風要見她,他隻是為了滿足孩子的願望才會去找她。
可車子停在巷子口,他卻沒有勇氣推開車門。
他看到盛野和溫頌一前一後走出來。
溫頌換上一身賽車服,單手抱著頭盔,英姿颯爽。
盡管他很不想承認,但盛野和溫頌站在一起, 確實像天造地設的一對。
嫉妒上頭,顧懷川對著後座說:「你自己下去,她就在那裡。」
顧承風推開車門下車,邁著小短腿朝溫頌跑過去。
可惜晚了。
溫頌已經啟動機車, 在經過顧承風身邊的時候並未做停留,越過他,消失在車流中。
顧承風回家後又生了一場大病。
他求著顧懷川給溫頌打電話。
第一次,電話接通了。
顧承風哭著說:「媽媽你別走,我再也不惹你生氣了, 你回來好不好?」
溫頌說:「把電話給你爸爸,我和他說。」
顧懷川接過電話,溫頌不急不緩的語氣就傳了過來。
她說:「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 如果他再鬧著要找我, 你就告訴他我S了。」
她也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掛了電話。
第二次打過去的時候, 她已經關機。
顧承風哭了半個月, 突然有一天就不哭了。
他開始吃保姆做的飯菜, 開始好好自主學習,也開始疏離方妍初。
一個月之期到的那天, 他早早地起床換了衣服, 在顧懷川的房門口等他。
「爸爸,你帶我去吧, 我就在車裡安靜地看著,不會給你添麻煩。」
顧懷川眉眼冷漠:「你要去就去吧。」
民政局門口。
顧懷川見到了溫頌和盛野, 還有那個小女孩。
三個人臉上都染上了發自內心的笑意。
他腳步一頓, 打算往回走。
這樣溫頌和那個男人就永遠都不可能在一起。
可他到底忍住了。
強烈的自尊心不讓他做出這種驚世駭俗的事。
他們領了離婚證。
離婚證到手的那一刻, 盛野就摟著她對顧懷川說:
「謝謝你有眼無珠放棄了她。」
溫頌嗔他一眼, 牽著盛晚往外走,「走吧,今天我請你們吃肯德基。」
經過顧懷川身邊的時候,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一家三口手牽手的畫面, 刺痛了顧懷川的眼。
也包括坐在車裡的顧承風。
他戴著墨鏡, 無聲流淚。
顧懷川回到車上時, 他已經擦幹了眼淚,墨鏡遮住了他紅腫的眼眶。
離婚後, 顧懷川不受控制地偷窺關注著溫頌的生活。
例如, 她回到了賽場。
她突破了極限取得女子賽車第三名。
她答應了盛野的求婚。
她被盛野寵得像公主。
……
午夜夢回,顧懷川無數次都在想,如果當初他沒有那麼混蛋,他是不是就能取代盛野, 過上一家三口又或者一家四口的幸福生活?
這些本該屬於他的幸福,被他親自斷送了。
十五年後。
顧承風在顧懷川的葬禮後,把溫頌約了出來。
她依舊溫柔, 長年的健身讓她看起來狀態非常好。
她安靜地聽著他說話。
顧懷川和方妍初進來的時候,宴會廳詭異地安靜了一瞬。
「(這」他哽咽數次, 終於說不下去。
溫頌起身,拍了拍他,「你已經長大到不需要媽媽保護了。顧承風, 我不後悔當初的選擇。」
溫頌走後,顧承風捂著臉默默流淚。
他知道溫頌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他了。
溫頌成了他這一輩子最大的痛。
他去世叮囑他的子孫,要把他葬在溫頌的旁邊。
這樣他就有媽媽陪伴了。
(全文完)





重磅推薦
-
穿成女兒奴大佬的前妻
"江柔第一次看到那個男人是在審訊室裡。 落魄、沉默、陰鷙......狠辣的眼神,嘴角嘲諷的笑,但這人無疑又是好看的,哪怕已經四十了,眼角染上了細紋,很難想像他年輕那會兒是什麼模樣。 這人叫黎宵,警方追蹤了十一年,這次能將他逮捕歸案,也是他自己不願意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