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師兄,這小妖估計有個一二百年,咱們丟了那麼多寶貝,剖個妖丹回去也好交代。」
說話間,他們便抽出刀劍,動起手來。
「哎哎哎!你們怎麼不講道理?!」
我拖著小黑的身子,根本打不過,渾身是傷,隻仗著皮糙肉厚才勉強苟住一條命。
我左閃右躲,狠話不斷:「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姐姐是黎山老母座下弟子白素貞!我姐姐一個尾風掃過來你們都得S!」
他們都笑傻了:「黑泥鰍,你癔症了吧!你別以為你們都是長蟲,你就能跟那臭娘兒們沾上邊!」
「它七寸在哪?師弟你幫我按著。」
他們一個按住我,使我動彈不得,一個用寒光凜凜的刀剔鱗剖肉。
Advertisement
「疼啊!疼!」
刀刺穿了厚實的皮,在身子裡攪動,我感覺我要S了,我還有那麼多好吃的好景色可人兒沒享用,我就要S了。
蛇目撲簌簌流下淚,模模糊糊間我看到了法海。
「嗚嗚嗚法海大師,我早該聽你的話好好修煉嗚嗚嗚嗚……
「你是來超度我的嗎嗚嗚嗚嗚,我S得很難看吧……」
和尚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近,連聲音都真切了起來。
「阿彌陀佛,你願改邪歸正,貧僧自會救你。」
「還有我!還有我!」耳畔竟然還傳出了小黑的聲音。
它頂著我的身子,撲在我身邊:「我怎這麼慘!肚子破了這麼大一個洞!」
法海已經捻起了佛珠,第一次覺得那誦經聲如此親切動聽。
一陣風吹過,日頭高懸,天清氣朗,我和小黑各歸各位,虛弱地癱在地面。
而那和尚衣袂翩跹不染塵埃,輕易將那兩隻醜妖怪阻隔在我身外數十步。
蜈蚣振振有詞:「和尚,這小妖偷了我們的寶貝,我們取它妖丹天經地義。」
蛤蟆道貌岸然:「小師傅,勸你不要管這些瑣事,免得汙了你佛家清淨人之手。」
法海隻念「阿彌陀佛」,笑著回頭問我:「小蛇,你偷了嗎?」
我答得義正詞嚴:「沒有!」
沒有證據便是沒有。
他轉過身去,斂住笑容:「二位,小蛇說她沒有偷你們的東西。」
我在法海身後狠狠告狀:
「他們走到人家家裡,不分青紅皂白一通搜刮,搜不到便要奪妖丹!他們該S!」
兩隻妖怪不知道為何奪的是黑蛇的妖丹,答話的卻是青蛇,但字裡行間他們覺察出了和尚的親疏遠近。
「看來這事兒沒有商量的餘地了!」
蜈蚣舉刀來砍,法海似是等候多,抬手便是一道刺眼的佛光,單手對陣兩隻妖怪。
蜈蚣蛤蟆方才將我虐得那樣慘,如今和法海連個平手都打不出,節節敗退,亂七八糟,退回原形。
不知是因為什麼,今天的法海強得可怕。
13
打完架的法海面容慈悲,從容不迫,捏起兩隻妖怪放進他那口破缽,然後又轉頭看向了我。
他唇角彎起:「你也一同進去。」
我抖了一抖:「我……我也要進嗎?」
他想了想,大概是缽已經裝滿了,他攤開手掌要我化作原形:「這次你便藏在貧僧袖中吧。」
卻不料,趁此空隙,假意被降服的蜈蚣關節中迸發出數根毒針。
那毒針毫無章法噴向四面八方,法海用缽擋開射向我所在方向的針,但卻漏掉一根射向他自己的。
毒針直接插進了他的胸口,那細嫩紅唇霎時間烏紫。
「孽畜,不知悔改。」他見那蜈蚣要跑,眉間慍怒,指尖凝聚力量,捏碎了蜈蚣原身。
蛤蟆已經嚇得魂不附體,見勢趕緊逃了。
那蜈蚣S掉化作一攤劇毒的血水,將法海的手徹底染黑。
他再也支撐不住,轟然倒下。
血汙中掉出一顆金燦燦的丹丸,圓圓地徑直滾到了我手邊。
我舉起看了看:「蜈蚣的妖丹?」
小黑肚子上被剖開了個口子,換回身體後一直哼哼唧唧,聽聞自己的仇敵S了,它突然亢奮,再聽我說掉下顆丹,它幾乎是一瞬間衝至我跟前:「給我給我!」
那大口一張,毫不猶豫吞下我手中捏著的丹丸:「前輩讓讓我,我想變成人,我想天天有糖吃!」
我哎了幾聲,來不及勸阻,眼睜睜看著它將妖丹咽下。
那妖丹似火炭一般,灼得它龇牙咧嘴,全身扭曲,鬼喊鬼叫。
「那蜈蚣八百年道行,你哪能直接吞啊!快吐出來!」
剛才還明媚著的天又烏雲翻滾,電閃雷鳴,傾盆大雨落下,卻不能緩解它內髒灼燒症狀分毫。
我勒住它的脖子,想救它一命,卻因那蛇身過於粗壯,根本於事無補。
「前輩!我吐不出來!好燙好難受啊!救救我啊!」
它疼得發了癲,一扭便將我甩出,然後大叫著衝進一旁的水潭,濺起數丈高的水花,撞破潭底石柱,不知遊到哪條湖哪片海,再也聽不到了動靜。
我對著潭水,喊了幾聲,回應我的隻有逐漸平靜的水面,和雨滴擊打的波紋。
我長嘆一口氣,四下一望,山谷裡隻有我和重傷的和尚。
他被雨淋了個透湿,呼吸微弱,我也被澆了個透湿,隻想躺平。
過了半晌,我還是扛起了和尚。
「和尚,你救了我,我也救你,以後你對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好?」
蜈蚣與蛇同列五毒。
一個害了和尚,一個任勞任怨,救起了他。
我在山洞裡找了塊還算平整的石頭,以之為床,將意識不清的法海搬上去。
他氣息紊亂,面白如紙,唯有兩瓣唇因中毒而發烏,這毒發得太快,現在吸出來肯定是來不及了。
正要解開衣帶看看傷口,卻被一隻滾燙的手握住手臂,他緊閉的慈悲目強撐著抬起一條縫,嘴唇翕動,聲線微弱,口氣倒是強硬:「別碰……」
「臭和尚,我是在救你,不是在吃你豆腐!」
我氣笑了,掰開他的手,安置在別處,然後對著他此刻軟弱可欺的臉囂張道:「不過救好了你,要不要吃你這塊嫩豆腐,就看我的心情了!
「總之,今天你這身子我看定了!」
打開那洇開一點梅花的僧袍,無瑕的皮膚下是緊實的肌肉:「手感真好,比我還細嫩……」
我嘟嘟囔囔著,先在胸口囫囵摸了個遍,沒找到傷口,再俯身仔細去瞧,終於尋到了那受傷的地方,毒針已經全部沒入肌膚,隻留了一個小小的血點,正好就在心髒處,這實在是太棘手了。
「從前隻聽說黃蜂蠍子有尾巴針,不知道這個蜈蚣還有針。」
我嘴唇湊近,露出蛇牙,破開傷口,小心探入,挖出針頭。
法海尚存一絲意志,卻又忤逆我不得,隻好雙目緊閉,眉頭緊鎖,牙關咬緊。
我含了那根針,緩緩拔除,毒針帶著倒刺,掛著血肉,出來得很艱難。
和尚飽受折磨,但又無其他法子,隻能任由我如此銜著針尾一點一點慢慢拔出體外。
我見他喘息虛弱,也急了一頭汗,針頭最後出來,帶出一包汙血,疼得他顫抖著一聲輕哼。
這帶著溫熱氣息的嘆聲響在我耳畔,沒來由地叫我脊骨一酥。
「真有你的,命在旦夕了還勾引蛇呢……」
我唇含鮮血,吐出那根針,隻覺一陣眩暈。
法海呼吸逐漸平緩,烏紫的唇慢慢變淺,應該是脫離危險了。
我挑眉笑了:「就算你法海不是凡胎,能解得了這蜈蚣毒,你還不是要靠我,替你將毒針銜出來?
「你要記得我的救命之恩,下次再見著我逛窯子,繞著走,懂了嗎?」
躺著的人依舊閉著眼,看似平靜的外表下是越跳越用力的心髒,法海不知為何生氣,連拳頭都握緊了。
14
或許是方才替法海拔針,讓我也沾染了些蜈蚣毒,導致我頭暈目眩,四肢無力。
我與蜈蚣同為毒物,這毒不至於要了我的命,但也要仔細運功逼出,我可不想長斑變醜……
我扶著那石床,挨著慢慢坐下,調息運功,直到發出一身汗,才覺渾身舒坦。
起身再看那躺著的和尚,也不知是如何調息的,他唇色已經恢復如常,敞開的胸口上破損的皮膚已經逐漸愈合,隻留下兩顆細小的牙痕。
我沒忍住輕輕觸碰,劃著那線條紋理,一路向上,點過喉結,停落在那唇。
不爭不搶的一張臉,不妖不豔的一枚唇,怎麼就這麼叫蛇惦記,真怪。
他睜開了眼,幽深似古井的瞳,卻望得我一下子失了神。
我心髒咚咚,開始胡言亂語:「你嘴唇生得很絕,若是去了花樓,光憑這一張嘴就夠你當頭牌了。」
他無奈搖了搖頭,拂開我的手,起身合攏衣衫。
我咬著唇,擰著腰身又貼上了他:「你這眼生得更絕,若是給人皇看了,怕是寧可丟了天下,也要換你這樣一個和尚。」
「凡所有相,皆為虛妄。」
「什麼虛妄呀,你摸摸我,我可是真真切切的!」
我牽起他的手放在我跳動的心口,此時他身弱,不玩一玩可就虧了!
他抽出手,避開我的目光,聲音低啞:「念你一心向善,積了德,今日貧僧便放過你,你快走吧。」
「什麼叫積了德,老娘稀罕那點功德?還不是,為了救你。」
說罷我羞澀一笑,趁機手指撫著他緊實的胸膛,貼著他耳根撒嬌:
「我喜歡你呀,和尚,要換作別的妖才不管你S活呢,你就不能也幫幫我?讓我也快活快活?」
說著,一條腿已經蹭著他的腿盤上了他的腰。
一聲嘆息,和尚低下頭,立起掌來……
他,好似是要念經。
我呵呵一笑,果斷松開了他,扭身向外:「哎喲,難得來這山裡,我瞧瞧景去。」
外面雨過天晴,風光大好,就連這山谷都沾光。
我暗罵了幾聲過河拆橋的S禿驢,轉身脫了衣裳,跳入潭水。
清冽的潭水一泡,洗去了剛才調息發的一身薄汗,也削減了湧上心頭的欲念。
我順手洗了衣裳晾在旁邊的石頭上。
日頭暖暖,我左搖右擺,暢意自在,卻見一個身影,從洞裡出來,腳步不勝從前,隻慢慢地。
「咦?和尚,你好了嗎?這就要走?」
我遊到岸邊,手支在岸邊的青石上,兩條腿撥弄潭水折射著陽光,在他四大皆空的側臉投下潋滟的影。
我揚著臉對著他笑。
「別急著走呀,好歹報了我的恩情。」
他垂著目,不看我,自顧自向前。
我自然不會去追,隻在他身後調戲:「呦,你從前不是說我是蛇,就算修出個人形,赤條條的,在你眼裡也是一條蛇?
「如今怎麼看也不敢看了?」
他腳步一頓,那身子虛弱,更添一份誘惑,風兒吹過他的衣擺,他似要回頭,卻又沒有,隻低喃一聲「阿彌陀佛」,繼續走了。
我反復咂摸著這麼一句喑啞的佛語,腦中全是替他拔針時他在我耳畔的那聲低嘆,吞了吞口水,罵道:「不愛別勾引。」
然後連頭帶發全部沒入潭水,激了個清醒。
15
「上次在你這不告而別,真不好意思,我也是不得已。」
我又來了花樓,身在尋歡,心卻不安。
在細皮嫩肉的小倌身上躺得好好的,總莫名幻聽一陣梵音。
好似有個和尚住進了我的腦子,時不時地就念上兩句。
我撐著腦袋盡量不去回憶那夜的壓迫感,卻又忍不住隔一陣兒跑到雕花窗將來來往往的人看個真切。
確定沒有一個光頭,這才又靠在那小倌懷裡,長籲短嘆。
「有些事,做到一半被打斷,以後再做很容易有陰影的,男人女人都一樣。」
我對他解釋我為何突然將他踹下床,跑到窗邊東張西望。
我不想被這可人兒當成個神經……
「姐姐不說秋司也懂的。」
他笑容淺淺,語調溫柔,修長的手指替我梳理著亂發:「姐姐都清減了,定是之前撞邪害的。」
「撞邪?什麼時候的事?」
他訝然地應了一聲:「姐姐全然不記得了嗎?」
見我茫然,他又溫柔解釋:「前日廟會,姐姐在這樓下連吃了十個芝麻糖包,卻又不給錢,秋司本以為姐姐隻是忘帶了銀錢,連忙下樓。」
我越聽越迷惑,漸漸坐直了身子。
我什麼時候這麼能吃了?
他繼續道:「樓下恰巧有個潑皮,見姐姐貌美,就湊來說給他摸一下,他給買,我正要叫人將他打走,誰知姐姐真的敞開了衣裳,說隻要願買,隨便摸……」
「什麼?」我氣得一拍桌子,「我……我被個潑皮……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