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長出一口氣。
爽了。
其實被洋辣子身上的刺蟄了，會紅腫疼痛，但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誰讓這小子不懂事，把我門口當排便點，不給他點苦頭吃吃他還真把自己當小霸王了。
熊奶奶縱橫小區，吵架從未有過敗績，今天丟盔棄甲落荒而逃肯定不能甘心。
估計等安頓好孫子，她再恢復過來，還得來找我麻煩。
果然，晚上熊奶奶直接在小區樓下堵我了。
當時我正騎著我的小電動，斜裡突然衝出一個人影直直撞到我車頭。
對方極其誇張地大叫一聲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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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人了啊！撞人了！」
這熟悉的破鑼嗓，不正是熊奶奶嘛。
熊奶奶癱坐在地上，摸著自己的腿開始嚎：「你騎車不長眼啊！我老婆子一把骨頭都撞散架了！」
正是下班高峰期，小區路上的人不少。
見到有熱鬧看都停下腳步。
熊奶奶顯然對碰瓷這事兒很得心應手。
但我自己剛剛什麼速度心裡有數，而且憑這老太婆平時到處跟人幹仗的猛勁，隻怕我車壞了她都不一定出問題。
我後撤幾步，假裝無事發生，騎著車繞過她繼續往前。
熊奶奶演得正投入呢，沒想到我直接溜了。
她錯愕了幾秒，一骨碌爬起來拔腿就追。
那身姿，比我這大小伙子還矯健。
「哎！別跑！你給我停下來！」
7
我慢悠悠開出十來米，故意等她追上我。
熊奶奶這次學精了，兩隻手SS抓住我車頭，直接整個人躺在了地上。
「沒天理了啊，光天化日撞了人就跑！大家伙看看，這不是心虛是什麼！」
「我的命怎麼這麼倒霉啊！好端端的走在路上，就被一個不長眼的畜生給撞斷了腿！」
熊奶奶聲音忽高忽低，時而像唱戲，時而像嚎喪。
我說：「您跑那兩步，可不像腿斷了的樣子。」
「你放屁！我現在右腿疼得厲害，一定是骨折了！」
我好心提醒她：「要不您還是先起來？」
「我不！」
「這會兒路上車來車往的，你躺路中間多危險吶。」
「我就不起來！你把我撞倒的，你今天必須給我賠償，否則我給我兒子一個電話，你吃不了兜著……」
她話還沒說話，身後拐角處一輛摩託車已經「嗡嗡」地疾馳而來。
司機轉彎不減速，也沒看到地上還躺了個大活人，不偏不倚剛好碾過了熊奶奶的右腿。
我甚至聽到了「嘎巴」的聲音。
緊接著是驚天動地的慘叫。
「嗨喲喲喲喲喲！我的腿我的腿！啊——」
相比於剛剛略顯浮誇的演技，這次熊奶奶叫得那可真實太多了。
雖然不厚道，但我還是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各位清湯大老爺，這真不能怪我吧。
後來熱心路人又是叫救護車又是打 110，熊奶奶口口聲聲我也是肇事者，我不得不跟摩託車司機一起接受了警察的盤問。
有小區監控和目擊者，很容易就證明了我的清白。
上次是孫子的手，這次是自己的腿。
熊奶奶再一次偷雞不成蝕把米。
她受了傷照顧不了孫子，熊媽親自回來了。
一回來就不忘找我的麻煩。
8
半夜兩點，我睡著正香呢，突然被砸門聲吵醒。
一個三十多歲長相刻薄的女人站在門口，見我出來張口就跟我要一萬塊。
「我婆婆的醫藥費，還有我的誤工費，你必須得負責！」
我頓了頓，才反應過來這是熊孩子的媽。
我哈欠連天。
「警察說得很清楚了，這事兒跟我沒有任何關系。」
熊媽「呸」了一聲，那神態跟熊奶奶如出一轍。
「別跟我扯什麼警察！要不是你，我婆婆會骨折嗎？」
「我今天把話放這裡，你敢不賠錢，以後別想有清淨日子過！我每天都來你家找你！」
我雙手護住胸口，滿臉詫異：「啊？別了吧，你老公如果知道了不合適。」
熊媽先是一怔，隨後勃然大怒。
「你他媽說什麼呢！少跟我……」
「大姐大姐。」我打斷她：「你說你對婆婆這麼好，可你婆婆卻……哎，我真為你跟你兒子不值啊。」
「你什麼意思？」
「其實你家孩子說到底才六歲，還小嘛，我肯定不能真跟他計較對吧。孩子，是個好孩子，可奶奶，不是個好奶奶。」
熊媽不耐煩了：「你到底要說啥？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我表情誠懇：「其實我能感覺出來，你是個對孩子教育很有想法的媽媽，可他奶奶不是這麼想的。我親耳聽到，她跟別的老太太說你事兒多。」
熊媽立刻反駁我：「你胡說八道！」
「你隨便找人打聽下就知道了唄，你婆婆逢人就說你每個月就給她那點錢，還對她指手畫腳的。要這樣帶孩子，那樣帶孩子，這個不許，那個不許。她說她出去隨便找個育兒嫂的活，都比你給她的那點錢多。」
我一邊挑撥，一邊觀察熊媽的表情變化。
隻見她倒吸一口涼氣。
我就知道。
9
普通人家婆媳之間尚且那麼多矛盾，何況這兩個奇葩潑婦遇到一起。
而且這種兩口子隻管掙錢，孩子讓老人帶的家庭模式，奶奶勢必多多少少會有不滿。
我就不信，熊孩子爸媽每個月能給熊奶奶足夠多的錢。
熊媽臉色顯然有點不太對了。
我繼續添油加醋。
「其實老人帶孩子抱怨幾句也沒什麼，但是孩子就可憐了啊。你婆婆心情不好的時候，說不定就拿孩子出氣，你家樓下經常抱怨半夜還在吵。所以你看，孩子長期處於這種焦慮緊張的環境下，性格、脾氣是很容易被影響的。」
「哦對了，你孩子吃啊喝的我勸你也多上點心，我可是親眼看見，他一天三泡尿都是黃的，我這兒還有照片呢！這說明什麼？大人不上心唄！但凡給孩子正常喝水也不會這樣！」
「這次就是你婆婆慫恿你來找我要錢的吧？你想想，說來說去，還是因為錢！」
熊媽越聽越激動，胸膛劇烈起伏，臉上表情不自覺猙獰起來。
然後她顧不得跟我訛錢這事兒，扭頭就回家找婆婆幹仗去了。
我趕緊關門。
那天晚上，熊孩子家裡鬧了很久。
她家樓上樓下都在群裡吐槽，說這婆媳倆吵起來太恐怖，簡直要把天花板掀翻了。
「婆婆罵兒媳摳門沒良心。兒媳罵婆婆雞賊，帶孩子不上心。」
「聽這動靜，鍋碗瓢盆全摔了。」
「老太婆哭著說不活了，明天就找個地方去吊S。」
「她家男人早晨回來的，那女的正準備帶孩子走呢，沒想到被她男人一巴掌抽回去了，罵她沒大沒小，說再敢鬧抽S她。」
「我算是知道這孩子隨誰了，感情這一家子沒一個正常人！」
熊孩子家裡爆發大戰，總算沒人再來找我的麻煩，讓我過了幾天清淨日子。
再次見到熊孩子跟他媽，是在小區一個流浪貓的固定投喂點。
10
一隻剛出生沒多久的小貓渾身是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幾個小孩圍著瀕S的小貓大哭。
而熊媽正扯著嗓子跟幾個人對罵。
「手上拿著石頭就是兇手了？你們親眼看見了？沒看見在這放什麼狗屁！我兒子什麼性格我最清楚，他乖巧又聽話，絕對不可能幹出這種事！一個個昧著良心給這麼小的孩子潑髒水，好意思嗎你們！」
一個小女孩指著熊孩子說：「我親眼看見的！他拿了那麼大的石頭砸小貓，我讓他別砸，他就說我再管就砸我！」
「你這S丫頭再敢胡說一句試試？」
熊媽眼睛瞪得跟牛一樣，小女孩嚇得一抖。
我上前一步擋在小女孩面前。
熊媽看見是我，更生氣了。
「你……」
「大姐，別生氣，我相信你！」
熊媽一愣，沒料到我居然會幫他兒子說話。
我對眾人說：「你們不知道我知道，這個孩子從小接受的是精英教育，在幼兒園每個月都要拿獎狀的，品行肯定沒問題！」
我邊說邊對著熊孩子豎起一個大拇指。
熊媽雖然搞不懂我為什麼突然站在她那邊，但是聽我誇她寶貝兒子，不免又得意起來。
「都聽見了嗎？」
「所以……」我蹲在熊孩子面前，看著他手裡還拿著一塊帶血的石頭，慢慢問道：「一定是那個小貓做的不對，你才動手，對吧？」
熊孩子還理解不了我在給他挖坑，隻能感受到我對他的語氣很友善，很絲滑地點頭：「對啊！它老衝我叫，我就撿了個大石頭，砸S它它肯定就不叫了！」
熊媽臉色一變。
11
「這下你還有什麼可說的！你兒子都親口承認了！」
「這麼點人就這麼壞，你當家長的不羞愧嗎？！」
「你兒子對貓這麼狠，你還包庇，就不怕他哪天也這樣對你！」
熊媽自知理虧，聲音卻更大：「小孩子懂什麼！而且就是一隻流浪貓，S了就S了！我兒子對我好得很，用不著你們一群外人操心！兒子，我們走！」
走之前她狠狠瞪我一眼。
我忽然說：「哪個小朋友幫忙把小貓埋了，哥哥請你們吃冰淇淋，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幾個小孩還沒來得及說話，熊孩子反應最大。
他對自己的惡行沒有一點愧疚，一把掙脫他媽的手，開心地跑到我面前大喊：「我一個人就埋了，你給我買冰淇淋，我要吃十個！」
我為難道：「不是我不給你買，你媽媽肯定不同意啊，你吃什麼喝什麼都得聽你媽媽的。」
熊媽拉她兒子：「子涵我們走！冰淇淋而已，有什麼可稀罕的。」
「我不！我就要吃！你別管我！」
熊孩子勁兒還挺大，他媽怎麼用力都拖不走。
我嘆口氣：「算了算了，子涵你快點回家吧。冰淇淋還是讓給別的小朋友吧。」
熊媽看我的眼神簡直要射出刀子。
她蹲下摟著熊孩子，努力擠出一個慈愛的微笑：「小寶乖，媽媽愛你，你也愛媽媽對不對？所以媽媽的話你要聽……啊！」
熊孩子竟然一口咬住了他媽的耳朵！
突如其來的變故，把所有人都嚇住了。
他眼神發狠，連下巴都在使勁。
熊媽慘叫連連，耳朵立刻開始滲血。
眾人對熊媽再不滿，此刻都無法視而不見，七手八腳地去幫忙想拉開熊孩子。
可熊孩子就像餓狗吃到了肉，任憑幾個大人如何勸說拉扯，就是S活不松口。
熊媽的耳朵岌岌可危，她哭著大喊：「媽媽錯了！寶寶，媽媽錯了！媽媽去給你買冰淇淋好不好？你快點松開！」
12
熊孩子這才松開嘴。
「我現在就要吃！趕緊給我買！」
熊媽捂著血淋淋的耳朵，臉上帶著痛苦又忍耐的表情，被熊孩子強行拖走了。
整個過程，她對熊孩子沒有任何打罵責罰。
這件事兒一夜之間傳遍了小區。
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