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第一次帶女朋友上門，我包了個一萬塊紅包，寓意萬裡挑一。

 

可她卻嫌少：「錢是會貶值的，哪有房、車穩妥？」

 

「再不濟，阿姨您手上的江詩丹頓也還湊合。」

 

我忙說是是是。

 

聽話地薅下手表，卻是套在身旁的女兒手上。

 

兒子和他女朋友都傻眼了。

 

「媽，你給她幹嘛？給她不是便宜了外人麼？」

 

「我才是家裡的香火苗子，顧氏集團唯一的繼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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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卻把他倆打包趕出門外。

 

「改口費已經給你們了。」

 

「顧霄，從今天起，你也別叫我媽了，都叫我阿姨！」

 

1

 

兒子女朋友葉春湘的這番話把我驚呆了。

 

給一萬塊叫小氣？外面的世界已經發展成這樣了？

 

兒子笑了笑，似乎並不覺得葉春湘說的話有什麼不妥。

 

見我臉色沉了下來，他才如夢初醒般為葉春湘辯解道：

 

「媽，湘湘這個人，平時就是喜歡開玩笑。」

 

葉春湘癟了癟嘴，不但沒有借坡下驢，還看了眼我腕上的江詩丹頓陰陽怪氣道：

 

「阿姨，不是我說你，你又不用工作應酬，沒必要戴這麼貴的手表吧？」

 

「而且我覺得啊，這款手表比較適合我們年輕人。」

 

我再次看向一旁的兒子，他依舊不以為然地點頭。

 

「是呀，媽媽，你不是還有好幾塊嗎？這塊就當見面禮了。」

 

二人無關緊要的語氣，像在談論我坐擁財富無數，隻是讓我從手指縫裡漏點給他們。

 

這就是我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

 

我安撫住坐在我右側正欲發飆的女兒，對著兩人笑了笑。

 

「是啊，這塊手表確實比較適合年輕人。」

 

葉春湘一喜，連忙湊到我跟前伸出右手。

 

在她期待的目光中，我解下手表套在了女兒纖細的手腕上。

 

「湘湘，你果然沒說錯，這款手表確實更襯我女兒，你眼光真好。」

 

女兒緊繃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隨即狠狠地瞪了一眼不作為的兒子。

 

葉春湘臉上的笑容倏然消失了，哭哭啼啼撲到兒子懷中，尖聲質問道：

 

「顧霄，是不是因為你在這個家沒有地位？她們才會這樣輕慢我？」

 

兒子手忙腳亂地哄著葉春湘，扭頭衝我倆投來一個失望至極的眼神。

 

「如果爸爸在，他肯定不會這樣對湘湘。」

 

「你們是不是覺得爸爸走了，支配這個家的就變成你倆了？」

 

兒子的話像刀一樣扎在我的心上。

 

丈夫去世那年，多的是想奪權爭勢的人。

 

是我東奔西走，到處穩定客戶拉投資，熬了多少不眠夜，才勉強穩定了公司的局勢。

 

女兒大學畢業後，隱瞞身份，從最底層做起，端茶倒水、跑腿打雜，一步步往上升，直到她帶領團隊將銷售量創新高，我才把副總的位置交給她。

 

兒子卻一直覺得我倆輕輕松松就接手公司了，還故意擠佔資源，控制顧氏集團，不讓他插手。

 

我倒是想讓他插手，可他讀大學的機會都是我買的。

 

畢業後讓他去公司從底層做起，他卻在入職第一天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葉春湘敢挑撥我們之間的關系，其實也是基於兒子的默許。

 

想到這，我決定先往後退退，再找機會好好給兒子「上一課」。

 

我轉身去房裡取了一塊沒有拆封的手表，遞給了葉春湘。

 

葉春湘破涕為笑，毫不客氣地接過表盒，表情得意至極。

 

「對嘛！你們在家享福不就好了，事業什麼的，最終還是要靠男人啊！」

 

「女人家家的，天天在外面拋頭露面，不知道像什麼樣子！」

 

她這句話是看著女兒說的。

 

我忍下了心中的憤怒，拍了拍女兒的手，示意她不要搭理葉春湘。

 

女兒似乎已經有些明白我的用意，反過來拍了拍我的手，衝我微微一笑。

 

看著機敏的女兒，我的內心又是一陣感慨。

 

明明都是我生的，怎麼差距就這麼大呢？

 

葉春湘像鬥勝了地公雞一樣意氣風發，提高音量道：

 

「顧霄，看見沒，你就得勇敢爭取屬於你自己的東西！不然啊，這東西就會一直在不屬於它的人手裡！」

 

旁邊的兒子沒有說話。

 

但我知道，這句話已經在兒子的心裡掀起了軒然大波。

 

2

 

葉春湘當晚是留宿在我們家的。

 

我讓保姆給她收拾另外一個房間，她卻挑眉怪笑道：

 

「不是吧顧霄，都二十一世紀了，你媽還不讓你和女孩睡覺？」

 

還不等我答話，葉春湘就自顧自打開了鄰屋女兒的房間。

 

女兒正在屋裡加班，見葉春湘推門，面無表情地走出來將門關上。

 

「請你不要耽誤我的工作。」

 

葉春湘碰了一鼻子灰，轉頭對著我義憤填膺道：

 

「阿姨，你怎麼能這麼厚此薄彼呢？姐姐的房間居然比顧霄大這麼多？」

 

我不鹹不淡地看了葉春湘一眼。

 

「房間是顧霄爸爸在世的時候定下的，你要是不滿的話，要不要上炷香問問他爸怎麼想的？」

 

葉春湘噎住了，求助般看向一邊的兒子，誰知兒子卻支支吾吾告訴她確實如此。

 

我也算看明白了，這姑娘哪是上門吃飯，她這是上門找茬來了。

 

兒子到底還是不舍得心愛的姑娘吃癟，他問我：

 

「媽媽，你就不能讓讓湘湘嗎？她也隻是心疼我，說幾句好聽的對你來說就這麼難？」

 

我沒聽錯吧？

 

她找茬我得讓著她，還得說好聽的，否則就是我不對？

 

我這是招待未來兒媳，還是祖宗啊？

 

我無法再維持表面的平和了，咬牙瞪著兒子：「你再說一遍？」

 

葉春湘將兒子護在身後，一副老母雞護崽的架勢。

 

「阿姨，霄哥哥明明就很有本事，你和姐姐卻要壓著他，不讓他鍛煉提升。」

 

「我一直都想替霄哥哥問問你，你和姐姐這樣做，是不是想獨佔顧氏？」

 

好啊，繞來繞去，還是繞回到這個問題上了。

 

兒子在旁不發一言，看向我的眼神卻滿是嗔怪和不滿。

 

他的眼神深深刺痛了我，我瞬間感覺遍體生寒。

 

原來，他真的一直都是這樣想的？

 

他畢業後的這兩年，我明明給過他好幾次機會了，是他自己一次次搞砸。

 

就連他現在這個小組長的位置，都不是靠實力得來的。

 

可女兒僅僅用了一年就讓大部分人認可了她的工作能力。

 

我正想到這，女兒的房門就突然開了，她面色冷峻地走出來。

 

「顧霄，你也是這樣想的嗎？」

 

氣氛短暫地沉寂了一瞬。

 

女兒問出了我一直想問兒子的問題，可我像是已經預料到結果一樣，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兒子看了我和女兒一眼，表情突然變得異常堅定。

 

「湘湘作為局外人都這樣覺得，你們為什麼不能反思反思自己呢？」

 

「事業都是爸爸在世時打下的，我也是這個家的一份子，我更是這個家裡唯一的男人！」

 

我和女兒被他的一番慷慨陳詞氣得全身發抖，幾乎說不出話來。

 

葉春湘一看我倆的反應立刻樂了，忙在一旁添油加醋。

 

「姐姐，外人都捧著你，說你行事作風比男人還果敢堅韌，可我覺得，你隻是一個年近三十還嫁不出去的男人婆罷了，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女人味。」

 

「該不是隻能在工作中找到認同感，你才會聯合阿姨不讓霄哥哥上升到真正的管理層吧？」

 

「你真的很自私，如果哪天你嫁出去了，顧氏集團是不是就不叫顧氏了？」

 

女兒呆站在原地，並沒有因為葉春湘這番話發怒，她抬起滿是失望的雙眼看向兒子。

 

「顧霄，告訴我，她說的是不是也是你的心裡話？」

 

兒子心虛地回避了女兒的眼神，他略微遲疑了下，正要開口，就被我打斷了。

 

我冷冷望著幸災樂禍的葉春湘：「滾出去。」

 

葉春湘驚訝地張大了嘴：「阿姨，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不能這樣包庇姐姐啊！」

 

我冷笑一聲：「可不都是肉嘛，所以我隻能拿你這個外人開刀了。」

 

說完我就抄起她的手提包，打開門扔了出去。

 

兒子難以置信地望著我：「媽媽，湘湘不過說了幾句實話，你一定要這樣對她嗎？」

 

不過說了幾句實話？

 

自己的親姐姐被那樣羞辱，在他看來隻是幫自己說了幾句實話？

 

公司剛起步時，我和丈夫忙得雙腳沾地，無暇顧及還在上小學的兒子。

 

我們請過保姆，誰知她竟偷偷打罵兒子，我們發現後就立即將她辭退了。

 

兒子便不願意再接受保姆的照顧，是女兒站出來說要照顧弟弟。

 

她那時剛上高中，每天都回家給弟弟做飯，監督他學習，第一時間發現弟弟的不對勁，去找欺負弟弟的人討回公道。

 

她這個姐姐，其實比我們做父母的要稱職得多……

 

葉春湘撿起手提包，可憐巴巴地站在門口，淚眼汪汪道：

 

「霄哥哥，你隻是不幸生在了這樣的家庭，在我心目中，你就是最厲害的男人！」

 

「我相信阿姨總有一天會想通的，希望那時你還願意和我在一起，我會等你。」

 

說完，她一臉倔強地擦幹眼淚，轉身留下落寞的背影。

 

我突然能理解兒子為什麼會喜歡上葉春湘了。

 

不僅可以當自己的嘴替，為自己衝鋒陷陣，還能提供必要的情緒價值，換做是我，我也欲罷不能。

 

果不其然，我那傻兒子下一秒就一副被棒打鴛鴦的表情。

 

「媽媽，你和姐姐太讓我失望了。」

 

不等我倆答話，兒子就幹淨利落地去房間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放話說什麼時候接受葉春湘，他就什麼時候搬回來。

 

他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期待我們做點什麼，眼神不斷往我們身上瞟。

 

可我和女兒隻是沉默地看著他整理打包，都默契地沒有阻止他。

 

兒子拖著行李箱走到門口時，終於繃不住了，他回過頭看著我和女兒。

 

「你們就沒有什麼想和我說的了？」

 

女兒的心情已經在短時間內，從頹喪轉變成了放任自流。

 

她做出挽留的表情，說出口的話卻是：「有，沒想到你還是那麼幼稚。」

 

3

 

兒子像被戳到痛處，臉一下子就漲得通紅：「你們可別後悔！」

 

隨即「碰」的一聲關上了門。

 

我和女兒苦笑著搖了搖頭。

 

葉春湘的話也扎傷了女兒，但她什麼也沒表現出來，還反過來安慰我不要難過。

 

和女兒一番推心置腹後，我們一致覺得不能再回避讓兒子掌權這個矛盾了。

 

但為了避免給公司造成巨大損失，我們會先將部分重要業務向分公司轉移。

 

到時候再把兒子叫回來，讓他徹底認清自己到底幾斤幾兩。

 

我以為兒子這次出走，會強硬地堅定自己的立場。

 

誰知道他搬出去沒幾天，就打電話管我要錢。

 

「媽，湘湘住的房子環境不好，你能不能提前幫我買套婚房？」

 

我眼前一黑。

 

兒子女兒我都同樣在養，女兒早早靠自己的本事付了首付，她為項目墊資，資金最困難的時候也沒讓我替她還過月供，兒子倒好，開口就是讓我給他買婚房！

 

用的還是這麼心安理得的語氣！

 

他的語氣風輕雲淡，就好像昨天跟我們對峙叫嚷的不是他一樣。

 

八字還沒一撇，雙方父母都沒見過，兒子張口就要婚房？

 

天底下有這樣的事？

 

那天兒子走後，我找人調查過葉春湘。

 

她是一名模特，租住在老小區，父母都是普通職工。

 

我並不覺得兒子一定要找個門當戶對的老婆，可葉春湘的人品實在難以讓人信服。

 

「顧霄，我一個月給你開 3 萬，你姐姐也背著我偷偷給你錢，你一分都沒有存下來嗎？」

 

兒子不服氣道：「憑什麼你給姐姐買，不給我買？湘湘果然說得不錯，你根本沒把我當兒子，你隻喜歡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