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8
我很慶幸趙琳是個懂事的孩子，但我總不能把生活的希望轉移寄託到他身上。
任何時候，我都隻能靠自己，而不是靠一個孩童虛無縹緲的諾言。
8
我的燒烤攤越來越紅火。
時不時就會出現爆滿的時候，而我的手藝也越來越麻利嫻熟。
但因為我是個獨身女人，還是時常會遇到騷擾我的人。
幸好夜市的攤主之間都相互幫助，周圍的朋友們幫我勸退了不少找麻煩的人。
但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老板娘，你這串上頭怎麼還掛著頭發啊？」
聽到顧客的叫嚷，我立馬上前查看。
座椅上是一個禿頭的年輕男人。
烤串上面確實掛著一根長發。
不過我一眼認出那不是我的頭發，我現在是黑頭發，而這頭發是黃色的，而且看起來燙過。
我摘下帽子給顧客看，「您看我這頭發是黑的，明顯不是我的。
「不過影響了您的用餐體驗，您看，我給您免單行不行？」
本以為這樣能打消顧客的疑慮，可他卻並不準備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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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我這精神損失費誰來賠償啊？」
我是要口碑，可我不是傻子，哪怕他搬出衛生局質監局呢，沒見過餐飲行業賠顧客精神損失費的。
還沒等我和他爭辯，他的手突然攥緊了我的手。
我的膽汁都要惡心吐出來了，立馬使出大力氣抽開了手。
「幹嘛啊，耍流氓啦！大老爺們訛人佔我便宜啦！」
遇到這種事，在人多眼雜的市場，最好的辦法就是先大叫，吸引來路人，以防吃更大的虧。
可這個男人仿佛軟硬不吃，不顧圍過來的人群。
「那我就耍流氓了怎麼地？這樣吧，你陪我喝頓酒，抵消這根頭發的精神損失費。」
說著又要來攬我的肩膀。
我掙開：「大家這都看著呢，到時候警察來了可別不認罪！」
好死不死，這時彈幕又出現了。
【你看看這個岑雪梨，人家吃出頭發來了，他說人家耍流氓，嘖嘖嘖，這一招真是百試百靈。】
？
好家伙，我算明白了，現在看語氣和內容，我都能知道發彈幕的是哪一撥人。
【當初朱成追她，多老實的一個人，她也是這副嘴臉。】
【對對，人家關心她，她好像怕人家吃了她。】
【她都快四十了，還把自己當成當年的黃花大姑娘啊，笑死人了。】
行，合著我沒和人建立關系避嫌是錯的，現在受到了騷擾反擊也是錯的。
我開始懷疑 2024 到底是一個怎樣的時代了。
眼見禿頭男還要糾纏，此時人群中突然出現了一個洪亮的聲音。
「幹嘛呢！眾目睽睽之下耍流氓？」
9
一個人高馬大的中年男子衝過來擒住了禿頭的肩膀。
男人的胳膊上戴著市場的袖章。
「訛人耍流氓，你當市場的管理不存在呢？」
看到有人伸出援手，我的心裡也有了底氣。
「對！你這是視法律為兒戲。
「你詆毀市場的名聲，人家市場老板是能報警把你抓起來的。」
也不知道是害怕眼前的男人，還是我的胡說八道起了震懾作用。
禿頭立馬沒了氣勢。
他連連道歉，飛快跑路，生怕給他扭送公安局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松了一口氣。
「好了，以後再有人找你麻煩，來找我，我叫周大亮，是這片的安保。」
男人告訴我。
我這才有空仔細看他。
他個子高、身材壯實，一張厚重的方臉上長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睛。
眼睛下還有一副高挺的鼻子。
長得就討人喜歡。
「欸好，謝謝你啊大亮哥，幫了我大忙了這不是。
「來，大亮，這點羊肉串是剛烤好的，你拿著吃，當我的謝禮了。
「對了，我叫岑雪梨，你叫我雪梨就行，【大鴨梨】的梨。」
我指指身後的招牌，
交朋友嘛，就得大大方方的。
見他還想推脫，我直接把串塞進他手裡，轉身回攤位忙活了。
「不用謝哈！」
我可不能讓一個流氓耽誤了我賺錢，今天生意不錯呢。
雖然經歷了一點風波，但我今晚騎三輪回家的路上心情還挺舒暢。
結識了周大亮，以後對付那些來找事兒的男的就方便多了。
春天晚上的風還是有些冷。
「要是有之前的轎車開就好了，那才是真舒坦。」
我在心裡想著，下定決心一定好好掙錢買大汽車。
此時，彈幕又在我眼前漂浮了起來。
10
【啊啊啊，你們覺不覺得周大亮和梨兒很般配啊！】
【對啊，我們梨兒長那麼漂亮，又會來事兒，在哪都招人稀罕！】
我不好意思地蹭了蹭鼻子。
不過她們說得也是實話哈，我是挺招人喜歡的。
【能不能別一出現一個男人就給梨兒拉郎配啊，這麼配對不跟當初朱成死纏爛打一樣嗎。】
【對啊，小梨兒也沒表現出對那男的有好感啊。】
這倒被她們說中了，我還真沒對周大亮有什麼別的心思。
這群小女孩，有時候還真挺懂我的。
但同時也有很多罵聲。
【真服了，剛死了老公，立馬又搭上一個，牛，甘拜下風。】
【世風日下啊，當初嫌棄人家朱成工作不體面，現在看上了個保安。】
【我就說這種女人安分不了幾天，這才多久又原形畢露了。】
幾個月下來，我現在不僅能分辨發彈幕的是哪一撥人，連他們的話術我都快能預判了。
我蹬著我的三輪，隻把這種話當耳旁風。
不過也是奇怪。
難道，朱成是這部小說的男一號嗎？為什麼過去這麼多年了，我看到的所有彈幕裡提起最多的還是朱成。
上次遇見他，他也是春風得意，看起來是個大老板了。
我當時也打心底裡為他高興。
可不知道為什麼，彈幕裡總有人說我對不起他。
難道他們看漏了劇情？
想到舊時老友都過得不錯，我更堅定了要好好幹的信心。
別人能行，我就也行！
11
自從上次周大亮幫我打抱不平，他就一直很關照我。
也託他的福，我的攤位沒有了之前那些騷擾的男人。
這天周大亮又來到了我的攤位前。
「梨兒，忙著呢。」
我擦著汗烤串：「是啊，大亮晚上好哈。」
「給我來十串牛肉的。」
自從他吃過我烤的串，隔兩天就要來買點嘗嘗。
周圍的同行們起哄。
「你瞧瞧這郎才女貌，真是般配哈。」
「唉，大家可別瞎說，我這串賣給他連折都不打，你們可別是嘴饞我的烤串故意起哄！」
我這樣一化解，大家也就不提了。
周大亮也訕訕地摸摸頭：「梨兒，給你帶來不好的影響了，不好意思啊。」
「哪有的事兒，你這還照顧我生意呢，都是朋友，別見外。」
正說著，一個老朋友卻突然出現了。
「小梨兒？」
我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下意識地抬頭。
看到了那個好久不見卻又天天被彈幕提到的人
——朱成。
他穿著打扮得體，紅光滿面，看起來反而比幾年前年輕了不少。
他本想開口買燒烤，但認出我後，仿佛反而不知道怎麼辦了。
「哎喲喂，朱成。真是巧，你不是在南方做生意嗎，怎麼回老家了？」
看著他迷茫的眼神，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但彈幕一瞬間就炸了。
比我之前看到過的所有還多。
【名場面要來了！】
【岑雪梨這個嫌貧愛富的後悔死了吧，當初她看不起的窮小子成了大老板，而她淪落成了賣烤串的。】
【太爽了！朱成這樣的老實男人最後肯定會事業有成的，反倒是岑雪梨這樣的物質女，一定沒有好下場。】
？
我不是好好在這站著呢嗎？怎麼就沒有好下場了？
不過我此時才反應過來，合著朱成不是男主角。
彈幕一直對他念念不忘，不過是因為他們想看老實人「打臉」我這個拜金女。
這癖好還真夠特別的。
不過我恐怕不能如他們所願了。
「哎呀，真是緣分吶，你還不多買點，大老板。」
既然都說他發達了，那我向老朋友推銷一下我的燒烤。
漲漲業績，沒問題吧。
朱成像是才反應過來。
此時他的臉上沒有了迷茫和震驚。
反倒是出現了深深的同情和……一絲得意？
「梨兒，這是你的朋友？」
周大亮突然說話了。
12
「對！我的朋友，你瞅瞅，這锃亮的皮帶，大老板！
「我朋友神不神氣啊，大亮哥。」
既然他發問了，我就趁機再捧一捧朱成。
現成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果然朱成開始受用了。
此時一個嬌滴滴的女聲傳了過來。
「朱成，你等等我呀。」
一個看打扮入時的漂亮女孩挽住了朱成。
女孩操著一口南方口音，好奇地盯著我的燒烤。
「朱成，這是弟妹啊，可真漂亮。
「我就說你是個有福氣的。」
朱成好像對我的反應很意外，此時還有點不知所措。
「對，我女朋友。」
「朱成，弟妹第一次來，那還不給她嘗嘗咱老家的風味。
「弟妹啊，姐這烤串，整個夜市第一好吃。
「叫你男人買個一百串，今天吃不完，打包帶回家。
「家裡頭有冰箱吧，凍起來，想吃了就吃。」
沒想到，聽了我的建議，「弟妹」很興奮。
「朱成，我們買一百串回家吧，這個好香啊。」
朱成遲疑了一秒，好像沒有預料到我會是這個反應。
但聽了女朋友的懇求，也不顧他和我重逢的尷尬了，竟一口答應了下來。
我心裡樂開了花，連剛才的氣憤都消失了。
一百串，相當於我今晚剩下的串朱成全部包圓。
彈幕心心念念的朱成一出現，我果然就有了好運。
臨走，我控制不住心中的喜悅。
「朱成，謝謝你照顧我生意，祝你以後步步高升！」
他聽了，吞吞吐吐地說：「梨兒，你這過得……」
「我過得挺好的呀，就是累了點，但挺能掙的。」
我不明白，過了這麼多年，他為何還是一副意難平的樣子。
何況他還有女朋友了。
我覺得他早就不喜歡我了，不過是對過去的不甘，驅使著他假裝沒有忘記我。
「那個保安，是你的？」
「朋友，我們這片，都是朋友。」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終於舍得回頭離開。
此時周大亮又想對我說什麼，我火速收攤。
「大亮哥，你去巡邏吧，我收攤了，注意安全啊。」
他的話，終究還是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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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幕就從沒有這麼熱鬧過。
【淚目了，無論什麼時候，雪梨永遠是大大方方的。】
【對啊，她才不會因為八百年前的前男友破防呢。】
【不管做啥都鮮亮，這就是我喜歡梨兒的原因。】
我看著彈幕，心裡思緒萬千。
今天叫朱成買一百串，這個建議是挺不合理的。
但說實話，被彈幕議論了這麼久，我心裡憋著一股氣。
難道我追求幸福就是錯？
我現在賣燒烤就是低等？
就算我真的窮困潦倒，也不是因為我當初和朱成分手！
我這輩子嫁給誰，都不會嫁給朱成。
不是因為別的，是因為我不愛他，我們根本不合適。
哪怕趙乾沒有出現，我和朱成，也走不到最後。
我是覺得他的工作不夠好，但他發達後，我也沒有動過去找他的心思。
每個人都沒必要花心思在不喜歡的人身上。
並且我也不可能再去給他希望而耽誤他。
【我就說梨兒不可能因為和朱成重逢而那麼羞愧，劇透都 ooc 了還那麼多人信。】
【對啊，這麼多年過去了，幹嘛非要安排那樣的劇情啊。】
【搞得好像梨兒多對不起他似的。】
我深以為然，他們口中說的結局，可不是我的作風。
【可是我怎麼記得，劇透裡，他倆重逢的時候，趙琳都四十七八了呢？】
【這時間線不對啊，作者寫糊塗了出 bug 了吧。】
【管他呢，反正重頭戲結束了。】
【不是，那個周大亮，到底和小梨兒有感情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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